夜静的异常,星辰都隐在浓云之中。
赵成荣坐在泥草地上看着面前灰胧的墙面,手中握着一块碎玉。那碎玉边缘锋利至极。
前两日送食的人沉着守卫不被,偷偷塞给他一张字条还有一小块碎玉。
这碎玉他是认识的,因为上面有一个宗字,这是过去赵贤宗出生时赵成荣找了有名的工匠刻在一块白玉上的。寓意宗继有后。这白玉赵贤宗一直随身带着从不离身,如今完好的白玉却支离破碎。
他不安的打开那纸条,见到上面所记内容后整个人只觉心口一闷,即发出痛苦的低哼声。
但是怕惊动了守卫,便只得紧紧捂住嘴,让那苦涩的声音停在喉间。
整个人的脑颅都似要炸开一般。
他紧紧攥着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想要保汝儿命,便独承罪责。”
然后还有一些教他该如何应对提审,对于一些疏漏的回复。
赵成荣抖着身子,看来赵贤宗并没有被方宏巡抓到,而是被伏宗光带走了。
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看来伏宗光是担心自己会将他供出来,所以用了这等卑劣的手段用他最在意的东西要挟他。
他是真的了解自己的痛处的,赵成荣确实最在意的就是这个独子赵贤宗。
今日他已经将所有罪责承下了,可方宏巡似还有生疑的地方。
赵成荣知道,这个案子不结,或赵贤宗就会一直被伏宗光缚住甚至生死难料。
如今这罪责已认,赵家满门定是不可保全了,赵贤宗在伏宗光处至少可以躲过朝中的搜缉。
就当用这十几条人命换赵贤宗吧。
这贪污盐粮贩卖私盐的罪责最多就是满门处以极刑。但如果将这是为了筹集军饷的源头暴露出来,那就是灭九族的罪。这一点伏宗光相信赵成荣心里清楚的,加上如今他唯一的独子在他手中,至少赵家也算留的血脉了。
即便赵成荣有了同归于尽的念头,也会考虑赵贤宗这独苗。
这可说扭曲的父爱,也可以说,是人心的薄凉。
赵成荣静静坐在那泥草地上,四下静的很,就连风声都听不到。
他暗暗叹了叹,若此刻能听到蝉鸣就好了。赵贤宗就是在蝉鸣的盛夏诞下的。
可此刻已是秋日,夏蝉早已绝了踪迹。
他摊开手,望着掌心那枚碎玉残片老泪纵横。这一生走到此刻,已是最后。
“大人!大人不好了!”方宏巡的属下急急忙忙的赶去言报。
方宏巡刚起身准备赴朝,见到那人急匆匆的样子,他理了理衣襟便上前问道:“怎么了?!”
“大人,今天早上查牢狱,发现赵成荣...赵成荣他。”那下属一下紧张的说话打顿。
“赵成荣怎么了?”方宏巡脑袋嗡的一下,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升起。
“大人,赵成荣死了。”那下属咽了咽换了一口气。
“你说什么!”方宏巡眼眸一紧,随后便赶去天牢。
到了天牢,看见几个人围着关押赵成荣的牢房,见到他众人纷纷面带惶色的躬身。
方宏巡面带薄怒,随后走入那牢房之中。
只见赵成荣呈跪着的姿态,整个人蜷着,头部沉再膝盖上,在他对面的墙上,似用血写了寥寥几字。
“深知罪责难避。”
方宏巡走上前蹲下身子,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他执起手探了探赵成荣的经脉,抚到的是一片冰凉与沉寂。
他即刻站起身子:“仵作呢!?”
“已经在赶来了大人!”一个守卫回道。
他们昨晚巡视时都没有发现赵成荣有什么异样,只看见他背对着牢门坐着。
“什么时候发现的?!”方宏巡呼吸有些不稳,怎么会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赵成荣每日晨间需要服药,属下晨间入来送药发现的。”一个守卫颔首回道。
赵成荣心脉不稳,药郎开了药要求每日晨间服用。因为怕药郎送药途中出了差错,所以都是连着开好的药,在天牢内测检后才会由专门负责的守卫看管保存之后送药。
但他今日进去送药的时候发现赵成荣整个人蜷坐着一动不动,他以为他是睡着了,可一下看见右侧墙面的血字,他立即躬下身子却发现赵成荣口吐鲜血紧闭着眼。他一下惊的不行,马上唤来其他人。
“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你们到底怎么当差的!”方宏巡瞪着他们。
那几个负责守夜的守卫即刻半跪下身子:“大人息怒!小的失责!”
他们每个时辰都会巡视一遍,可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眼下看来还是疏忽了。
如果之前能入那牢房之中检查,或许现在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形。
此刻仵作已经赶来,给方宏巡躬身请礼之后他便入了拿牢房,先是用随身带着的炭笔将牢房中的情形画录下来,随后再将赵成荣的身子放平。赵成荣的身子还未全然僵硬,肌理都还有弹性。
刚刚放平了他的身子,赵成荣口中就涌出大量暗红的血。
那仵作皱眉,随后开始检查赵成荣身上有无外伤碰撞痕迹。
草草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明显外伤,随后他有探手抚到他后颈,发现颈椎也是完好无损的。
再细细看了一下赵成荣的头颅额际死穴,发现也没有什么外伤,这倒是蹊跷。
他拿出随身带着的银针,探了探那些暗沉的血渍,又扎入赵成荣的身上。端详良久那银针也没有变色。
这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