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萧炽一句话,仿若周遭都似瞬间崩裂的冰层寒山崩塌。
他那种常年征战所粹出的杀戾瞬间展露无遗。
红嫣甚少看到他这般势态,一时间竟看的慌了神,庆儿紧闭双眼,不敢去看四周的一切。
红嫣的眼神,沈南的质问,岳萧炽的寒音。
一时之间她的世界都如越陷越深的漩涡,即便她试图奋力挣脱但还是沉于底部。
一切的恩怨对错仿若都变成一抹丝线,牵着这她身不由己。
“一切都是奴婢咎由自取,还请爵主不要牵怪于夫人。”她忽然抬起头,满目绝望。
忽的一下她站起身,旁人还没反应过来,她便疾步冲跑,头一沉,狠狠撞上了那厅中的红柱上。
“砰”的一声闷响,那庆儿这尽身一撞,连脖子都撞歪了,只见她瞪大着一双逐渐灰胧的眼睛。
贴着柱子缓缓滑落,额间渗出猩红的血染了柱子一片血污,御银别过脸不去看,胃间一阵翻腾。
红嫣如心中大石落地,竟也瘫软在地,眼睛一瞥,竟对上庆儿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直勾勾望着自己。
“啧,这婢子。”沈南轻啧一声,真是蠢笨。他示意护从把庆儿的尸首拖出去。
“叫些人好好打整,别脏了夫人的地方。”沈南对于这种生死瞬间似已悉数平常。
岳萧炽面上无波无澜,只冷冷看着红嫣。
红嫣被他这样一看,心中吃紧,莫不是他心中知道这些事是她指唤的。
急忙挤出几丝眼泪:“爵主,庆儿这婢子所为红嫣是真的一概不知,眼下她已伏罪,
已是恶人恶报,还望爵主念及她在幻人谷服侍多年,给她个草棺入葬。”
岳萧炽站起身,走到红嫣身旁。
他大手钳住她的下颌,神色明灭:“别再挑战我对你的容忍。”
随之狠狠甩开:“滚。”他薄唇抿出这个字。
红嫣身子一僵,满脸楚楚。她还想解释,可看到岳萧炽那双寒冰一般的眼睛,
只能黯然躬身离去。走到处长音阁,顿觉浑身无力,脑海中都是庆儿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红嫣一下瘫坐在长街石路上。黑鸦振翅飞过,她空洞的一双眼睛抬头看着湛蓝的天。
......
“你说什么......”沈洛云刚醒来,听到御银说那庆儿自尽了,挣扎着支起身子,面色惨白。
虽说恶有恶报,但她不过是一个领了命做事的人,罪魁祸首依是红嫣。
在这世事下,婢子的命如蝼蚁一般轻贱。也是可怜人。
“主子心善,只是这样的人若留着总是祸患。”御银扶着她靠在床榻上,又拿了几个软垫给她垫着。
“她可都说了什么?”沈洛云轻叹一声。
“把罪都认了,说完就往那柱...”御银正欲说,门就被推开了。是岳萧炽。
“怎么坐起来了,快睡下。”岳萧炽大步走到床榻旁,侧坐在她身旁,准备扶着她躺下。
“爵主....爵主怎会来....”沈洛云看到岳萧炽,一双星眸莹润,话还没说完清泪就顺着苍白的面颊滑下。
她之前说没把握,没把握的是她不知道岳萧炽听到雨檬去报病时会不会来。
眼下看到他一脸忧色,心中忽觉酸楚。
他还是来了。
岳萧炽看到她这样楚楚羸弱的样子,心中滋味万千。伸出手轻轻抚去她的泪。
“无端的怎么哭了。”他轻轻搂着她,大手轻轻拍着她瘦弱的肩背。
沈洛云不知自己怎么了,只觉心中凄凉,靠在岳萧炽身上轻声哭了起来。
岳萧炽轻言安抚了好一会,沈洛云或是累了,又复睡过去。
睡梦中,她睡得极不安稳,梦中似有许多人在说话,声音忽远忽近。最后是庆儿那张满是血污脸,
她头发披散,犹如厉鬼,挣出双手掐着沈洛云的脖子叫道:“你好狠的一副心肠……”
她的手越缩越紧,似一条冰凉的蛇缠绕着沈洛云。
她睁大眼,想要喊救命却是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整个夜里,她都神色惶惶不断颤栗。岳萧炽守在一侧,轻轻搂着她在耳旁轻语。
他觉得她应该是受了惊扰,身子又弱,梦魇缠身使得她这般。
可对于沈洛云来说,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算计他人以至有人亡故。
夜不安眠,有因有果。
翌日醒来,她睁开眼就看到岳萧炽一张脸凑在她身侧。
“醒了?觉得好一些了吗?”岳萧炽支起身子撩开床幔,只见御银和雨檬端了茶饮热水候在一侧。
沈洛云也不答话,只静静看着他,眼前这个容颜俊美深眸幽幽的男子,似有两面一般,一面温和一面冷峻。
岳萧炽起身,沈洛云看到他是和衣而睡的,眼下略有青雾,大约是一夜没怎么合眼。
自从到了幻人谷,若是自己病了,他总是这样守着自己。
“谢谢你。”沈洛云轻轻开口。
岳萧炽回过身:“说什么傻话呢。”
候在一旁的御银和雨檬相视一笑。
萧炽转过身佯装不悦的样子:“以后可要好生照顾你们主子,别再出了岔子了,
我看你们这长音阁里的婆子婢子做事也不尽心,你两张罗着都给换了。找几个机灵本分的人来。”
御银和雨檬捧着手中的物件躬下身:“奴婢知道了,往后必定事事注意着。”
“你这长音阁向南,立夏过后要比别的院落都要热,
待你身子好一些了,就搬到沉玉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