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别走...”绯月伸出手想要拉住渐远的背影。
望着消散虚空的一切她倏的一下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低垂的轻纱帷幔,她苍白着脸支起身,额间渗出细细的汗珠,
一双素手揪在心口,似要透不过气来。丧父之痛甚过身上伤患痛楚百倍。
自从她恢复意识后,每每入眠都是噩梦缠绕。
她缓慢拉开床幔轻步走到屋外。
已是初春,湿暖的南风拂入带来满屋的草木香气。
自她醒来后便住在这水榭中,水榭辟了里外两间,一道长廊通往屋外用上好的紫檀木支起的敞亭。
地面铺了打磨光滑的金丝竹,敞亭两侧挂上轻纱绸帐,
亭子中央铺了绒布立了一只矮几,周围摆了软布厚棉的垫子。
风一吹绸帐渺渺,十分雅致。
虽已是初春,但夜深露重。
方前梦靥身上浸出的冷汗经风一吹令她感到一阵寒意。
只穿着轻纱涤裙的邢绯月双手环臂依靠在亭柱上望着湖面出神。
月光照在湖面上。风一吹湖面涟漪漾开。
只见眼前涟漪如幻境一般影影绰绰显出往事掠影。
邢家老宅庭院中父母望着她一脸慈瑞。
大朵大朵的玉兰坠下,如天际落下的白莲。
那些色彩艳丽的纸鸢在她手中飘向天际,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邢绯月眼神迷离,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怪异的笑。
双手浮在空中似要抚上眼前的幻影中,晃悠着身子就要往湖里走去。
“你在做什么!”岳萧炽倏地出现她身后,一双大手从身后搂住她。
岳萧炽的出现另她眼前的影像模糊混沌,父母的身影如沉下湖底的石子一般渐去渐远。
她神色凄厉:“放开,你放开我,爹..娘...啊...啊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一双素手胡乱挥舞试图挣脱他的束缚往湖里顷去。
岳萧炽拧着眉,紧紧搂着怀中神智涣散的邢绯月。
他扳过她的身子凉薄的唇封住她苍白冰冷的呼唤。
邢绯月睁着一双大眼两手拍打着他的肩胛,他的气息充斥在她鼻尖,周遭一切如凝住了般寂寥。
半响后她才回过神,面色苍白的她似支离破碎瘫靠在他怀中。
他双手扣住她纤细的腰,喘着粗气埋头在她颈窝处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的馨香。
“为什么要救我。”绯月幽幽开口。
“你的命是我的。”岳萧炽沉声一字一句说道。
夜很深了,明月幽光姣姣照在绯月苍白绝美的脸上。
......
我的命是你的。
黄鹂鸣,桃始华。是为惊蛰。
邢绯月单手支颐蜷坐在临湖的窗边看着平静的湖面。
她今日穿了一袭提花暗绣晚香兰水绿长褂,同色宽袖斜襟薄纱上坠着几缕流苏,
如瀑黑发随意披在肩上,风一拂,湖边的梨花树上落下渺渺白梨落到她身上如一副上好丹青令人沉醉。
站在她身后的侍婢苜儿看的痴了差点忘了提醒她别着凉了。
“姑娘,天气虽渐暖,但姑娘身子还未大好,不可这般大意。”
苜儿晃晃头醒了醒神把一件水缎衔绒的披肩覆到她肩上。
“听谷里的婆子说,过几日谷里来了一位极其尊贵的客人,大家都忙着伺候着。”
苜儿自顾自的说道,她只有十二三岁的光景,对事事都是好奇的很。
岳萧炽看她还算机灵纯善,安排来照顾绯月。
邢绯月也不答话,一颗心不知怎的似都在那些日夜的梦靥中沉了去。
短短数年的事对她来说仿若前生余梦。
“哎呀,我说月妹妹,这春色虽好可却沁的很,你怎的就这般不会疼惜自己呀。”
妆容艳丽的红嫣穿着一身镂胸提腰的紫色柔纱长裙露出胸前一片柔凝很是媚娆。
她走到绯月身旁讪笑道。
“听闻妹妹的琴艺极佳,爵主让我来知会一声让妹妹你今夜好生打扮到宴厅献艺伺客。”
一双涂了艳红蔻丹的手提着水袖皮笑肉不笑。
刑绯月悠悠然站起身,一双眸子仿若没看到眼前的红嫣一般转身离开。
“嘁,瞧你那自作清高的样子,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红嫣扯着嗓子冲着绯月离开的方向高声言到。
苜儿对红嫣福了福身,踏着碎步跟上她压着声:“姑娘别动气,伤了身子可不好。”
邢绯月扯了扯嘴角,她怎会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夜,月明风清。
苜儿为她绾髻抚妆,峨眉淡扫朱唇轻点。眼尾处扫了一抹凤尾嫣红顾盼间都是柔媚。
绯色的高腰束胸长裙逶迤落地,外披一件金线流苏肩披,纤细白滑的手臂举手间若影若现。
风华无双。
苜儿提着灯在前引路往正厅去:“哎呀姑娘的琴。”
“你且返回去取来,我在此处等你。”邢绯月淡然开口。苜儿把提灯递给她,急急往回跑去。
起风了,幽静的长廊里浮满草木香气。邢绯月提着红灯依在廊柱,向不远处的灯火明烁望去。
“日沉西尽愁云幽幽,故人红衣桃影凉凉。”身后掠过一抹素色。
她回头只见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眉眼如山水墨画一般清隽淡逸的白衣男子含笑望着她。
透过廊檐漏入的月光浅浅覆在他肩上,上好的苏锦银缎长衫潋滟一身月色。
“姑娘,姑娘,琴取来了。我们快走吧,不然一会耽误了时间我可要挨板子了。”
苜儿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