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敞亭外的雨檬听到岳萧炽的吩咐,面色一紧:“爵主,我家主子身子还未痊愈,不如由我...”她想说由她来伺酒,可岳萧炽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
“你也退下。”岳萧炽寒着声,怀中的曹间雪微微抬头看着他。心中浮起一丝快意。
沈洛云回过身用目光示意雨檬退下,她神色清寂,不见端倪。
沈洛云提起衣摆,跪坐在那长几上,将碳炉上温着的酒倒入杯中。
她本以为会听到自己心脉撕裂的声音,但是没有。或这寒月中,她的心间早已裹上一层厚厚的寒霜。
眼前这般,哪及她滑胎之痛。沈洛云面色平和,指尖轻柔。而岳萧炽一双冷厉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曹间雪似发现不对劲,微微支起身,理了理发髻:“爵主,姐姐身份尊贵,怎好委屈姐姐伺酒,是不是我的婢子做得不好,让爵主不悦。”曹间雪微微蹙眉,一脸焦虑。
岳萧炽冷冷一笑:“你这位姐姐,以前在北玦应也没少给他人伺酒。”
沈洛云指尖微微一顿,随即莞尔一笑:“爵主说的是,只是洛云从未给爵主伺过酒。”
此言一落,岳萧炽面色随即沉下,抚在曹间雪腰间的大手不觉用力。
“嗯...”曹间雪吃痛的唤出声。
沈洛云又轻轻一笑:“爵主还真是疼惜间雪妹妹呢。”
曹间雪听她这般一说,也跟着巧笑:“爵主确实是疼惜间雪。”
她面色无澜,如同以往,她最初到幻人谷时,不也是这般模样吗。
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沈洛云漠然跪坐在一侧,眼眸望着眼前的碳炉。那碳炉中燃着的是上好的金丝檀碳,随着炭块的点燃,有淡淡的檀香用来煮茶不适合,但用来温酒,是最适宜不过的。
起风了,那陶制碳炉的风口没有遮严,风灌入后炭火明灭,立在碳炉上的酒瓶似有沸腾。
浓烈的赤米酒香蔓延,这赤米酒温度不可过高,若过高酒香就会散去。沈洛云探出手,想要将那碳炉风口的风门堵上,一时却忘了那风口此刻已是灼烫万分。
她指尖刚触上,就感到一阵钻心,随即猛地一下缩回手,可是那指尖却已红肿一片。
她微微蹙眉,比在唇间轻轻吹了吹。在一侧看着的岳萧炽不觉心尖一紧。
那依在岳萧炽怀间的曹间雪见状,心中窃喜,但面上却是忧色:“姐姐怎的这般不当心。”说罢便支起身,双手捧住沈洛云的柔荑。
沈洛云抽回手:“不打紧。”她将指尖放到唇中轻轻一啄,这样刺心的疼痛让她更能记住此刻。
此刻那碳炉上的酒壶已经沸腾,那酒水已经溢出来。
整个敞亭内都是浓烈的酒香。沈洛云将袖口一提,包住掌心,正欲将那炉上的酒瓶端离。
岳萧炽忽然直起身,将怀中依着的曹间雪推开,大手钳住她的腕子,面色冷冽:“你平日里都是这般大意吗。”岳萧炽沉言道。
“洛云只是觉得这好酒可惜了。”她抽回手,可岳萧炽却紧紧钳住。
“会比你毁了自己的手更可惜?”那酒瓶中此刻溢出的酒水定是滚烫,若沈洛云不小心,定是会被这沸腾的酒水灼伤。
岳萧炽示意候在亭外的婢子来打整,随即放开沈洛云的腕子,理了理衣摆。
“你退下吧。”岳萧炽沉声道。
沈洛云心中如释重负,正欲起身。
“我不是叫你退下。”岳萧炽斜靠在那地垫的软枕上。
在一侧的曹间雪听到面色一凝,理了理衣领。
曹间雪到底要比红嫣聪明,她站起身,欠了欠身子:“爵主与姐姐应也是许久未见,间雪就不扰了,想起早间父亲来信探问,还没来得及回复,此刻就先退下了。”
她提着裙摆,对着沈洛云福了福,便退离敞亭。
她很懂得为自己找台阶下,这凡事啊,都不能急于眼前。
此时婢子已经换了新酒,又用厚布将那暖炉的风口合上。
岳萧炽示意她们将亭间的帘幔垂下,婢子们打点一二后,站在一侧。
“你们都退下。”岳萧炽就自饮下杯中酒饮。
那两个婢子和雨檬喏喏一声,便退离敞亭。此时四周清寂,只有凉风拂过帘幔时的沙沙声。
“你就那么不喜欢我给你的东西,就这样将它随意送人?”岳萧炽将手中酒杯揣在掌中,细细摩挲。
“洛云出身卑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既然妹妹喜欢,美玉配佳人,也是应该。”
沈洛云淡淡回话。垂下眼看着长几上的杯盏。
岳萧炽冷笑一声,直起身:“怕只是你见过的好东西太多了。”
沈洛云知道他意有所指,也不搭腔,她这种沉寂和以往的柔顺是有别的。
前者大抵是既不认同你所说,也不反驳,后者,既是明知你所说非是,但也隐忍。
“你北玦的来信都被我截住了,此刻我正想问问你,什么是当断则断。”
岳萧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将那青瓷酒杯重重搁在那长几上。
“该断的,不是都断了吗?”沈洛云轻声回话。
当断则断,这话无非是严云笙让她弃胎保己。
那般噩耗,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硬生生挨过去的,那般苦痛,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咬着牙挺过去的。此刻问她什么是当断则断,真是万分讽刺。
沈洛云想起那一抹温暖从她体间消散的痛苦,眸间不自觉的浮起苦意。
很多次,她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