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睿鹤眼中神色复杂,看着眼前的沈洛云,昔是故人来。
他放下手中埙:“这埙奏,本王只识此曲。”
这曲有所思,面上是诉女子爱而不得所意,可亦有多重所指。
建威扬德,劝士讽敌。亦是它的曲意。这端睿鹤,一曲诉二人,不愧是音痴。
沈洛云缓了缓气息,微微欠身:“谢过王爷奏此佳音。洛云献丑,还望诸位海涵。”
她这一舞,别说红嫣,亦是整个西朝舞姬都不可相比。沈洛云,总是能让人出乎意料。
“想不到洛云夫人还有此技艺,不愧是北玦第一艺姬。”红嫣忽然开口,字字都是言讽。
沈洛云也不恼,只是淡笑:“红嫣夫人的歌音也是不比这谷内的乐姬差。”
“你...”红嫣似不悦,但又压下。她拿歌姬与她相较。
红嫣面色尴尬但又不好发作,只能悻悻顾左右而言他。
“姐姐一舞如同云间神女,叫人倾羡。”曹间雪夸赞道。沈洛云浅浅笑着,可是心中却甚是烦乱。
她明明是不擅舞蹈的,此舞竟一气呵成如同大家。
严云笙明明说过,她自幼习琴,别的技艺都是皮毛。
莫不是严云笙的皮毛是建在此上。方才,分明她是,她是循着习惯,循着,记忆。
记忆?
她忘了过去,亦是没有想起过往,除了一些残梦,再无所引。可这舞步,分明是已经练过千百回的熟稔。
岳萧炽一双曜石一般的眸子,紧紧锁着沈洛云。
方才她的舞步,像极了一个人......
邢绯月。
岳萧炽心间一紧。
芳年,邢绯月除了琴艺佳上她的舞技更是称绝。只是她甚少在人前做舞。
只有岳萧炽年少时常可见。
岳萧炽不解,为什么此刻眼前的沈洛云,犹似那邢绯月。是因为刚才一舞吗。
可这舞曲偏偏是端睿鹤所奏。岳萧炽眉宇森然,再凝眸,沈洛云已归座。
苏亦哲此时已有些酒浓,嬉笑着说再来一次抓阄,端睿鹤无奈笑笑。
“苏弟怕是醉了。”他将那瓷埙拭了拭,放在矮几上。
沈洛云这一舞,让曹间雪心中愈加不踏实了。这沈洛云到底还有多少藏着的东西。
整个晚上岳萧炽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曹间雪心中愤愤,将桌上的酒水饮尽。
直到双眼有些模糊,身子也越加沉重。她面色涨红最终不胜酒力。
她长指紧紧掐着自己掌心让自己保持清醒,最后在侍婢的搀扶下起身告退。
“间雪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
这一仗,是她曹间雪先输了,可这日子还长,总有时机让她扳回来。
岳萧炽点了点头,示意她退离。
曹间雪神情落寞。由莹霜扶着,步履已有些不稳。
夜已深,沈洛云也面露疲意,她正欲请离,岳萧炽开口了。
“你先留下。”他命人给在座的伺茶,将那些残羹撤下。
沈落云微微点头,做在一侧神思幽然。苏亦哲酒劲上来了,轻轻抚额,但还是时不时的看向沈洛云。
宴厅忽然沉寂下来,红嫣叹了两口热茶,心中颓然。
岳萧炽一直看着沈洛云。无论她怎样献媚讨好。他也不肯认真看自己一眼。
红嫣悻悻然:“王爷,爵主,红嫣此刻也觉得乏了,就先请退了。”
红嫣站起身,款款福身。
“红嫣夫人怎么就走了?”苏亦哲嬉笑着,眼中已有些失神了。
“这日子长着呢,你这酒浅子也赶紧回去歇下吧。”红嫣无奈笑笑。
她再对端睿鹤欠了欠,随即离身。
这晚宴算是散了,端睿鹤也起身宣离,他扯着苏亦哲将他半携半拖的带离宴厅。
路过沈洛云身前,他垂首看着她。
随即又别过脸,此刻他仿若看到眼前的,是邢绯月。
随着人逐渐散去,整个空广的宴厅中只剩下沈洛云和岳萧炽。
“你过来。”岳萧炽望着身侧安静端坐的沈洛云。
她抿了抿唇,站起身做到他矮几前。垂着首看不出情绪。
忽的一下岳萧炽的大手抚上她的面颊,在轻轻拂过她的眉宇,红唇。
他直起身在她唇间印下一吻,这一吻轻柔绵长,似口中含着珍宝一般,轻柔紧密。
沈洛云双肩微微一僵,落在身侧的小手不自觉的抵住他的压迫感。
岳萧炽移开唇大手却不安分的由上至下抚上她的腰肢。
“我竟不知你还精通舞技。”岳萧炽将她下颌抬起,望着她一双幽深的星眸。
“或许爵主不知道的,还有更多。”沈洛云微微别过脸。
岳萧炽并不了解她,正因为不了解才会不信任,才会这般薄凉吧。
岳萧炽轻笑一声,大掌移到她领下的的柔弱。
“我以为,我已经知道得够多了。”他呼吸带着酒意。
“爵主是真的知道?”沈洛云轻轻拂开他的手。
“你可以告诉我。”岳萧炽锁了锁眉。
“爵主可给过洛云机会?”他不信她,连她收到的信笺他都可以多想。
“我给过你很多机会。”岳萧炽擭起她的腕子。沈洛云眼中浮起失落。
给过我机会?
当初沈洛云无非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腹中胎儿与自身性命只能择一。
她无非是想舍了自己保住腹中骨胎才让雨檬将那北玦来信燃尽。
可他却认为她似有阴谋,似有诡计。
沈洛云不想再过多回想,那些苦痛一次就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