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玉?”是他的声音?我忍不住,还是撑起胳膊,挣扎着从冰冷的石阶梯上爬起来,努力探着身子往外望。
巧笑玲珑的少女如一只翻飞彩衣的春蝶,两颊桃红,仰头对着高头骏马边身长玉立的少年,正絮絮说些什么。少年只是微笑地看着她,时不时回上几句。
我咬牙切齿——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他变了。抱膝而坐,缩回了角落将自己团成一团,登时失落。穿堂风撂过,觉得有些没来由的凉。
“咦?云意?”
我抬头一望,是芍姐姐。
白芍一身品红色翟衣,恪守着王妃的服制与钗环,一摆头满发髻的珠翠叮铃作响。见了我,连忙伸手来拉我,“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坐在这儿?角落里怪冷的。我去清雅堂找你,结果只有两个面生的小丫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我就出来寻你。”
我强笑镇定,“姐姐找我有何事吗?”
白芍笑嗔道,“多日不见你,甚是想念。难道一定要有事才来找你吗?”
我盯住她:“姐姐是想我,还是想我堂内的凌云成碧?”
她轻轻拍打我的肩头:“都想念,你可满意了?嗳,我说你——云、云意?”
我忽然跳起,狠狠抱紧了她,双手箍筋她的脖子,把头埋进了她的妃色的长缝纱衣襟里。也不说话。
我只是一时有些难过。
白芍愣怔着,一手不知觉安抚我的脊背:“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我“唔”了一声,把整个身子托在她身上,嗫嚅道:“姐姐,你说我会不会嫁不出去了?”
她一听如是,反倒松了口气,哭笑不得道,“胡说些什么?”
“……我说真的啦。”
“我妹妹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嫁不出去?”
“反正我就觉得!”
“你还别不信,姐姐这几日是在替你择选。我和王爷瞅着,礼部尚书裴争家的公子就挺好,又是上一次科举新贵,官至鸿胪太府卿,为人也正派。我正准备先和你说了,再去禀明爹爹,遣人去南陵知会舒家……”
“别!别别别!千万别!”我这下听明白了,吓坏了似的挣开她,“好姐姐,我可不要嫁那个我见都没见过的什么裴什么的——”
“不是你说的,你嫁不出去了吗?!”
“姐姐权当我没说。我走了!”我逃也似的抱起锦盒就跑。
“你这蹄子,你去哪儿?!”
“姐姐别管我!我有要事在身!”
幸好幸好,脚上的疼痛减轻不少。我这狐女的身子就是好用,不过片刻脚伤就痊愈了,也不需要芍姐姐牵忧挂心,我解释个不清了。
如果我的剩下大半仙身在就好了,那说不定我摔倒都不会摔倒,也不会被卫诚逸看笑话,我也不会在这里吹着冷风看他和别的少女谈笑风生,自己生闷气。所以顶顶要紧的事,就是再回去一趟,跟云鹤把我的东西要来。天呐,昨日回天界的时候怎么这么蠢,没想到啊!光顾着“浓情蜜意”了。
我就是犯贱,哼!痛心地狠狠一跺脚——嘶,好痛!又裂开了又裂开了!
我痛得大叫。
唉,仙体被锁在云鹤子那儿,真是不方便。我痛心疾首。
抱着盒,踏足旧地。果然不出所料,花娘喜笑满面地迎着一位又一位客人,无比殷勤地又叫人端茶水又喊人叫牌子,面上的笑意都快盛不住要将溢出来似的。果然是贵客盈门,一时将找雏儿的事先放一放。我故作骄矜地咳嗽几声。又是拾二姑娘来引我上的楼,我轻轻拨开她的手,正色道,“我要见花妈妈。”
拾二道,“夫人,妈妈如今忙着待客,就让小奴陪同您上去吧。您是要叫哪位姑娘的条子?筝姐儿正应了客去醉仙楼出局呢,今个怕是陪不了夫人您。”
我道,“花妈妈忙着待客不假,可我舒云意难道就不是贵客了么?告诉你妈妈,云意此行前来就是要替她解决她现如今火烧眉毛的麻烦事,你和她说我是为了紫阙碧城的事来的。她一定会见我。”
拾二听得一愣一愣,终于“嗳”了一声点点头,跑去和花娘耳语几句。花娘果然起疑,蓦然转头看看她,又朝后睇了我一眼。和拾二吩咐了什么,便转头朝我走来。
“舒夫人有何见教?”她依旧是一副假甜得腻死人的笑脸,“今日客多,老奴未曾远迎,是老奴的不是。”
我直直道,“花妈妈,我来赎紫阙和碧城。你开个价吧。”
她有些微微震惊,“不瞒夫人,这两个贱骨头,今个早就不知所踪,老奴盘算着怕是趁乱逃了。夫人若是要赎她们,且等老奴找到了狠狠笞一顿了,血淋淋交给夫人面前贱卖了就是。也不计较亏不亏本这档子事儿了,不出了这口气,我花娘倒着来写!”
花娘面上狠狠,一如那凶狠要吃人般的语气。双目通红犹似要滴出血来。
我心惊不已,连忙道,“不必了。云意也就和妈妈说实话了罢,两个姑娘在我那儿呢。不管妈妈把这理解成先斩后奏也好,还是负荆请罪也罢。总之她们两个我便买下了就是。”
花娘眯眼,“果真?”
“岂敢欺瞒妈妈。”我老老实实,坦诚回答。将锦盒铺开,露在她面前。
她瞟了一眼那只酸枝木锦盒,轻蔑似的笑了两声。沉默数秒,突然笑出了声来,凑近了我,像是抓到了把柄可以此来威胁我一般,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道来:“知道舒夫人家底丰厚略有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