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昭阳摇着头打着纨扇,一边听一边时不时安慰性地拍我两下。
见我只是满脸愁绪托腮不语,叹气道:“我闻这事儿京城里头闹得厉害,都说你哥哥是鬼迷了心窍,才看的上那青楼花魁,多半是狐狸成精,手爪子不干不净的都伸到了舒家,怕是见自己年纪不小了,勾引你哥哥想给自己找下家呢。你姨母气得直接卧床下不来了,实在怪吓人的。”
她想了想,又道,“妙筝的花名朱雀府谁不知道?这回舒家怕要大大地栽跟头了!别的我倒不怕,怕的是你哥哥的名声坏了,还要累及你。趁时候赶紧回趟娘家同你姨母说道说道吧,婆母知道了,一定答允的。快些找门像样的亲事,把此事打马虎眼儿搪塞过去了就好了!”
皇后看着拿绢子抹着泪的我,直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不禁我见犹怜,对着我柔声劝慰道:“你二嫂嫂说话躁了些,可到底没错,也是关心则乱。其实不说别人,就连本宫都奇怪,你哥哥素来为人正派,又行事谨慎,这会子怎么会如此不稳重!”
“眼瞧着与西头战事将近,朝中出了梁岐的案子,又不大安稳。你侯爷身子才好些,就要去军营练兵。偏生这要紧档儿又生了这起子事,怎么能不叫人心焦?知道你夹在中间,一边去跟那娼女交涉,一边还要照顾你那卧病的姨母,实在是两头难做。不过你姨母的事倒无妨,本宫拨了徐太医去给你姨母瞧病就是,别再叫外头风声扰了她清静就是。一方面倒是你嫂嫂说得对,尽快找个人家许配你哥哥,把事儿了了。”
皇后顺手递给我一碗香棠雪解渴,好言相劝,“另一头么,替那妙筝赎身从良,好生安置了也算是阿弥陀佛了。再这么拖下去,陪送押运粮草的差事还要不要做了?叫皇上龙颜大怒,贬了那官迁去哪个旮旯外地都是说不准的事!届时你没了可依靠的娘家可如何来哉?梁岐已死,你哥哥才要执行军令,正是皇上跟前重臣,可不要因小失大,没的丢了身份不成,还白白叫人笑话书香门第只是徒有清名罢了!”
我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啜泣着哼哼道:“这种腌臜破烂事,自己家里头捅出来的,实在是见不得人,也不知趣地拿来教皇后娘娘忧心操劳,实在是妾身罪过。其实若不是实在是无可奈何,也不会跑来跟娘娘哭诉。蒙娘娘照顾劝慰,妾身感激不尽。”
皇后面色温柔:“这事儿原本就不怨你——更何况相识了这么久,也来说这些生分话。”
“谢娘娘。”我面带感激。
“现如今的情势也是颇有尴尬,知道你的难处。”皇后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按着本宫的意思,只能是先替你在整个京城里放眼挑一挑了,江家的,陈家的,都还未曾婚配。……回头本宫做主给你舒府赐婚,快快了结了这一段孽缘。你先回舒府照看你姨母的身子吧,你姨母现如今这个样子不能没有女眷在身旁照应。你舒家的几个姨娘都在南陵,不方便过来。只得你来操劳——回头和姑母报备一声就是。”
她口中所说的姑母便是卫昭氏,正二品平阳郡夫人,我的婆母。
我点头依言:“是,妾谢过娘娘。”
2.从皇宫里出来,是昭阳陪在我身侧,好言劝慰道:“你也别太着急了,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哥哥年纪轻轻一表人才,那妙筝又是个知情知性,温柔可人的。据说还是才女。这相对见了难免生了欢愉相好之意……”
我道:“嫂嫂说的是。可战事将近,妹妹我一边还得顾着侯府,一边还要照顾姨母的身体,也实在是难办。……刚刚看皇后娘娘身子似乎不大爽利,可是后宫又出什么事儿了?”
“你这几日不在,也难怪不晓得。”昭阳默然,“实在是好事不成双,祸事不单行。锦瑟病了,淑慎那丫头又闹腾得紧,哭着叫着要她生母孟氏。皇嫂可不头疼么,已经两天没睡好觉了。皇兄前朝还一摞子事儿呢,案牍劳形的。据说一个月没进后宫了,哪顾及得了那么多?”
我刚要说话,就听谁银铃般的声音在后头泠然作响:“云意姐姐!云意姐姐!”
回头竟是岫玉,一时有些惊讶。
昭阳笑眯眯看向我道:“喏。你慢慢聊,我到你府里去喝会子茶。快些回来,还有话要跟你说。”
我点点头,由着她去,独自一人笑着走近戴着素白长帷帽,迎风飘飘不胜举的江家二小姐,她早已将白纱撩起,勾在耳后。她身边有一个身长玉立的少女,和她穿着相似。也是一样戴着帷帽,一袭白衣。只是因素纱掩面,是故看不清面容。但形容仪态端方优雅,气质很是不俗。身材又很高挑,愈发显得她身形窈窕,极尽姣态。
岫玉高兴地拉起我的手,“早前听说云意姐姐坐的船出了事,还不相信。现如今可好了,平平安安回来了。还未曾好好谢过那次青楼解围,趁今儿个辰光好,岫玉请姐姐喝酒。”
我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她身后缄默不言的少女,又看了看她,猜想那应该是她的姐姐。
“你们好歹还是两个未出阁的小姐,这怕是不合规矩。”我笑笑。
“所以父亲嘱咐了要带纱面才出门的。哎呀没事,姐姐跟我来吧。对啦,姐姐,这是我长姊——长姊,这是我同你说起过的云意姐姐,她是宁远侯夫人。云意姐姐,她便是我江府的大小姐,我的亲阿姊江琬之。”岫玉兴奋得如同一直欢脱的乳兔,拉住我的手,嘴皮子叽里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