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筝急急解释,“二位少爷,这个不是——姑娘、她——”我愠怒着,一口拦了她的话,宛如一只被刺得鬓毛乱炸的小猫。“这位公子好没眼力见儿!做什么口出狂言污人清白!妙筝姑娘本来就是我事先定好了的。我要来这儿听她唱评弹。怎么,花妈妈见钱眼开,临时变卦。你们也跟着不辨黑白,夺人所好?真是岂有此理!”
那青袍少年闻言炸了毛,跳将起来,“你这小丫头!不清不楚的瞎说些什么呢!有个什么好好解释不就成了,非要吵架才痛快吗!还有,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听什么曲?还不快回阁去做你的女红!”
我大叫,顺手将手边一只青瓷薄胎盏飞扔出去,“你说什么!”
青衣少年一个眼快,迅疾转身以右手双指轻轻一夹,那青瓷盏便稳稳当当落在手掌中。
我咬牙,该死的……身手还真不错。
他接住青瓷,怒极反笑,跳过来凑近了我细细一瞧,“小丫头还真有个性!模样也俊俏。二哥,这可比咱们家那个沉默寡言的四妹妹强多了!”
我杏眼圆瞪,伸手就抓住他的衣襟,怒骂道:“语出调笑,非奸即盗!你这个登徒子……你竟敢——”
妙筝看得瞠目结舌,一动不动。水袖如柳垂曳在地,随着栏台的风悠悠扬扬而荡漾着。“卫公子……舒姑娘……”
白衣少年想伸手来拉,奈何青袍少年被我揪得呲牙咧嘴,一手挥舞着不住挣扎。无可奈何地看着却近不了身。
“哇——你这个……你这个疯婆子!疯女人!”他碍着我是女子,又不敢真动手,“二哥!二哥!花妈妈!花妈妈!你客人疯了……好姑娘,你饶了我吧,妙筝咱们不和你抢了。你——你别乱来啊!”
白衣少年面容焦急:“三弟!”
我也见好就收,本想松开他的领子。奈何气力使得太大,他又挣扎得紧,身子一个趔趄,失手将叠盏飞了出去。
显然是行军中人,手腕有力地很。我正错愕。后头传来沉闷的瓷器砸到什么物什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中年女人“哎哟”一声叫唤,笃地跌倒在地。
我愣愣发傻,青袍少年还没有反应过来,白衣少年更是愣神不知所措。妙筝却尖叫一声扑过去,直跪在地照看花娘的伤,“妈妈!”
似乎意识到自己闯了祸,青袍少年站也不是,动也不是。只是愣头青似的一吼,“花妈妈,你可没事吧!”
花娘半坐在地扶着青肿的额头叫唤不已。我一个错眼儿,却看见了段六嫂段姑姑面带焦色地出现在花娘身后,提襟快趋着正对我来。
“哎哟我的姑娘!可算找到你了!……这是怎么了?”
我正尴尬,帮忙扶着花娘,亦有又对着段六嫂,“姑姑,我——”她焦急地一拍腿,用粗糙布满老茧的手来拉我。
我轻轻挣开她的手,对着花娘满脸写着由衷诚恳,十分温柔地道,“花妈妈,我很抱歉。”
花娘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
我也一肚子气,你还瞪我!要不是你自作主张把妙筝支给别人,我能和人动起手来吗!
话虽如此,我和那青袍少年还是找了拾六拾七两个小姑娘,扶了花娘回厢房,又让拾二去请了郎中。
我不客气地瞪他一眼,就如同花娘方才瞪我的一样。
他也毫不客气还了一眼。
我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一声熟悉的泠泠女声响起,“妹妹!”
回头一顾,竟然是白芍。
成陵襄王钟离珩,戍守在京,原嫡妻尹氏早亡。其年二十岁的正妃白芍为其续弦,正是白蕖的亲长姊,白铭岳与林尽染的嫡长女,叶疏浅闺中旧识。
我一惊:“芍姐姐!”
他两人对着她行礼:“见过襄王妃。”
白芍点点头,微微一躬身:“卫公子有礼。”说罢虎着脸对着我:“我听段姑姑说了,你、你也忒胡闹了!这是魏国公家的公子,还不快见过!”
我傻眼。见那白袍公子依旧秉持着合乎礼数的微笑,微微歉身致礼。而青袍少年却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孩子气地白我一眼。满脸都写满了“叫你张狂”与深深嫌弃。
我深深叹息,只好碍着身份极为规矩地行了一礼:“小女见过二位公子,方才是在下无礼了,还请贵人见谅。原宥小女一回。”
白袍少年微微一笑:“不知这位是——”
我张口:“我是清——”
白芍笑着无声拦下我,“这是妾身母家小妹,从小没规矩惯了的。刚来襄王府暂住,闷不住出门,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卫公子多包涵。妾身在此特谢过。”
白袍少年衣袂翩翩,迎风而立,“王妃见笑。原是我三弟不好,回去定当管教。”
如此寒暄推脱着,来往再三,总算是携了白芍的手依依告退,陪着她回府。
我道,“姐姐干嘛不让那狂小子知道我是谁?”
白芍又忧又急,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你今日也实在是太无礼了!还问我为何不叫魏国公公子知道你的身份,我的天爷!得亏是他们不认得你!若是叫人传出去,说清雅堂娴雅端方的舒姑娘大闹满庭芳,你这脸面还要不要了!”
怪不得刚才她叫我“妹妹”,而非平常所唤的“云意”。
我嘿嘿笑:“姐姐真疼我!舒姑娘的名声不可糟践,那就糟践白林氏家女儿的名声!”
她气得直瞪眼。
我大笑,这一点上,她和她妹妹还真是像。
“这个只是其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