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青翊很快明白过來:“二位东家放心.在此期间我一定会确保这里不出半点闪失.”
“这就好.”南宫彻颔首.“你把信收起來.可别弄丢了.我是不会再写第二遍的.”
朱青翊呵呵一笑.把信收进怀里.
秦韵却皱紧了眉.又说了几句闲话.把朱青翊送走.这才问南宫彻:“你什么时候决定去京城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南宫彻执了她的手.郑重说道:“这件事我已经筹谋很久了.之所以不跟你说是怕你分心.你的当务之急是把秦家人心归拢到一处.重振家声.其余的事.我來弄.”
秦韵突然鼻子一酸.前世在闺中父母一直培养她的独立性.遇到什么事往往袖手旁观让她一个人想办法解决.出嫁之后.袁士昭就是个甩手掌柜.自己不光要里里外外一把抓.还要做的不动声色.不能伤了袁士昭大男人的面子.又何曾有人这样体贴入微地替她考虑过.
在闺中的时候.她还年轻.锐气正盛.好胜心强.不认为有什么苦.反而当做一次次历练.是乐在其中的.何况又知道父母是为她好;可是婚后.又要主持家中中馈.侍奉婆婆.又要兼顾家中庶务.最主要的是要时时揣摩袁士昭的情绪.简直疲于奔命.现在回想起來.那曾经自以为甜蜜的婚姻生活真正建立在她的心力交瘁之上……
“南宫……”泪珠为着眼眶转了一圈.她又强自忍了回去.“多谢你.”
南宫彻摸了摸她的头:“真是个傻丫头.跟我至于说这种话么.让袁才厚正式成为秦家嗣子.你可都准备好了.”
秦韵微微一笑:“准备好了……”
她之前便已经跟袁才厚做了沟通.一开始袁才厚还略有犹豫.说:“我想好好读书.将來考状元、做大官.让祖母人前风光.再沒人敢欺负.”
秦韵笑着问他:“可是人前风光就是真的好么.你问过祖母了沒有.想要孝顺祖母.关键是要讨來祖母欢心.若是你做的一切只会令祖母不快.那么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袁才厚摸了摸后脑勺.为难了.
秦韵笑意温和:“厚哥儿.你想过沒有.十年寒窗.将來能够中进士的全国却只有二百人.状元更是只有一个.照目前的情形來说.你读书的确不错.可是比你更出色的读书人更是多如牛毛.这便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真正能够走到对岸的.寥寥无几.你想沒想过.万一你沒有走好.被挤下了独木桥.又当如何.”
袁才厚满脸茫然.
秦韵带着无比的耐心.续道:“你知不知道祖母不惜重金聘请当世名人教你读书.目的何在.”
袁才厚一本正经的道:“我知道.祖母常说.让我读书明理.要堂堂正正做人.明明白白做事.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那么.”秦韵微笑.“你明白祖母的意思吗.”
袁才厚扭头看着一直不做声的袁郑氏.
袁郑氏抬起头來.眼神慈爱:“孩子.祖母的意思是.不求你将來能得到高官厚禄.但盼着你品行端正.”
袁才厚重重点头:“祖母.孙儿明白.”
秦韵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你继承你外祖家的遗产么.”
袁才厚摇了摇头.神色却很坚定:“师傅说过.‘广厦千间夜眠八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屋宇再多.晚上睡觉的地方也只有那么大.一日之间也不过还是吃三顿饭.便是享尽了荣华富贵.到头來大家都一样只剩一堆枯骨.搞不好还会因为家中富贵.随葬众多反而遭了盗墓贼光顾.落个尸骨曝露荒野的下场.死人尚且如此.何况活人.钱财外露.往往引人觊觎.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便是因为引起了别人的嫉妒和忌惮.这些道理我都懂.所以.我宁可做个温饱不愁的普通人.”
秦韵淡淡一笑:“嗯.你的师傅很好.能教给你这样的道理.但是我要跟你说的是另一番道理.你是你外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如果你不继承你外祖的遗产.那么.你外祖几十代人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便拱手让人了.你让你外祖在地下如何瞑目.所以你肩上担的不是继承外祖偌大家业的荣光.而是振兴你外祖家族的重担.
“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间.有所为有所不为.者有所为中便包含了能担起自己该负的责任.你若认为我是一介女流.见识浅薄.你可以把这些话记下來.改日请教你的师傅.你的师傅乃是当世鸿儒.又素以品格端方闻名.你总该信得过吧.”
袁才厚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秦韵这才继续说道:“还有.你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找你的意思.璧是原罪.我却不这么认为.若是你有保护这宝物的能力.又何惧旁人觊觎.又比如.你有一个十分出色的妹妹.长大之后德才兼备又十分美貌.这样的女子必会十分引人注目.但若因此有坏人对华姐儿起了坏心.并对华姐儿造成了伤害.你能把罪过归结为你有一个出色的妹妹吗.要怪也只能怪你沒有能力保护好妹妹.你想想是不是.”
袁才厚认真思考.半晌沉重地道:“姨母说的是.”
秦韵喝了口茶.又道:“再比如说吧.这世上有钱人很多.有的为富不仁.有的积德行善.为富不仁的基础是因为钱多.可以任意妄为;积德行善却也是因为钱多.否则如何接济那些穷苦人.如何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所以.可以把钱归结为引人犯错的元凶吗.”
袁才厚摇头:“不能.”
“同样的.有的人家富不过三代.总会出败家子.把祖上好容易积累的财富挥霍一空.有的人家却能代代相传.越來越繁盛.这是什么缘故.这便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