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沙拉，约翰尼。”
卡莉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转过身子，把盛满蔬菜、鲜果和硬面包块的黄色塑料碗放到了约翰尼身前。女孩儿穿着一件裁剪简单朴素的粉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一条满是小狗图案的深蓝色围腰，原本披肩的长发则被一根乳白色的发带高高盘起，看起来活像是一个神气十足的小家庭主妇。今天是星期日，按照惯例，卡莉自然是一大早便敲开了约翰尼公寓的大门，继续着她作为小跟班的美妙生活。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卡莉并没有吵着闹着要去外面的餐馆吃饭，而是一反常态地拿起木叉与大勺，执意要自己做一顿午饭。
“谢谢你，克劳斯大厨。”
约翰尼微笑着点头对卡莉表示感谢，随后，他便拿起桌上的银叉，准备开动。
“等等。”忽然，卡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夺过约翰尼手中的叉子，踮起脚尖，在悬挂于洗碗机上方的橱柜里翻找起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举着一把稍小一些的叉子，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
“吃沙拉要用小叉子才行。”卡莉晃晃手中的餐叉，活力十足地笑着。她屈起双膝跪坐在椅子上，用左手手肘撑住桌面，身子微微前倾，从塑料碗里挑起一片生菜叶，放到了约翰尼眼前，“诺，快尝尝。”
约翰尼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卡莉，一口吞掉嘴边的食物，细细咀嚼了起来。
“怎么样？”卡莉轻咬下唇，充满期待地盯着约翰尼，与那些等待丈夫夸奖自己菜肴的妻子别无二致。
“世界上最好吃的沙拉……托马斯-凯勒在你面前都会自惭形秽的。”约翰尼竖起大拇指，啧啧赞叹道。沙拉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菜式，就算是英国人来做味道也不可能差到哪儿去。更何况，这可是卡莉亲手给自己做的第一道菜，不好好夸奖一番自然是说不过去的。
“本来打算给你做炖菜的，但既然巴顿教练要求你严格按照食谱来吃东西。我就只能临时换成沙拉了。”卡莉嘻嘻一笑，毫不谦虚地接受了对方的夸奖。
“克劳斯大厨做什么都好吃极了。”约翰尼把另一根大拇指也竖了起来，一点儿也不脸红地表扬道。
“那就快点儿吃完它。”卡莉把叉子塞到约翰尼手上，板起脸。故作凶狠地吓唬他。
“遵命。”
约翰尼敬了个礼，用一副狼吞虎咽的吃相满足了卡莉的要求。看到约翰尼的模样，卡莉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她轻声舒了口气，双手托起下巴。安静而又出神地注视着餐桌对面的男人。
“你怎么了？”过了半晌，感觉到不对劲的约翰尼抬起脑袋，疑惑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换做平时，卡莉早就跳到约翰尼身边，一边叽叽喳喳地讲述她在准备过程中的辛苦，一边拿起叉子，亲手‘指导’他进餐了。
“没什么，我……”卡莉急忙摆摆手，欲言又止。
“好了。快告诉我，卡莉，到底发生什么了？”约翰尼放下餐叉，认真地看着小女孩儿。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卡莉抿抿嘴，犹豫了好久，似乎是在仔细斟酌语句，“只是，我从艾利西亚那里听到，你和劳拉分手了。”
“别误会。艾利西亚并不是故意说的，她以为我也知道，所以才……”说到这里，卡莉忽然停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重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幽怨与委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想你……早晚会知道的。”约翰尼歉疚地叹了口气，“对不起，卡莉，我只是觉得这些太沉重的事儿。也许……没必要让你知道。”
“你不需要道歉，约翰尼，我没有责怪你。”卡莉的一双小手在餐桌上缓缓移动，不知不觉地爬上了约翰尼的手背，“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听不得坏消息的小孩子。”
“我明白。”约翰尼点点头，投给卡莉一个肯定的眼神。
“事实上，如果你早点告诉我的话，我肯定会想尽办法安慰你，让你高兴起来的。”
“我知道你肯定会那么做的，但是卡莉，你现在既在上学，又在工作，自己已经有很多压力了……”
“闭嘴！”卡莉不满地瞪起眼，脆声喊道。她站起身来，快步走到约翰尼身边，用双手捧起对方的脸，恶狠狠地说道，“我每次出状况的时候，你都在我身边，作为回报，我也要陪你一起解决你的问题，明白了吗？约翰尼-弗兰克-施瓦茨先生，我命令你必须如实向我报告你现在的感受。”
“你能先放手吗？”约翰尼哭笑不得地摊开双手，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这样我都没法说话了。”
“好了，说吧。”卡莉轻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抱胸，气鼓鼓地看着约翰尼。
“我最近……并不怎么好受。我经常失眠，而且……不管在干什么，脑子里都会蹦出以前跟劳拉在一起的画面。”虽然非常善于开导他人，但在表达自身情感这一方面，约翰尼却无疑是生涩而又笨拙的，“我知道过去的几个月里她过得并不开心，我也知道这都是我的错……”
“不，这不是你的错，约翰尼。”卡莉轻柔地拥住约翰尼，就像是在拥抱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谨慎而又珍惜，方才那故意演出来的气愤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们俩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出太多的空余时间，这才是导致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