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迎春一个庶女倒这样娇气兴头起来了!
再有,嫁出去女儿泼出门的水,迎春回去孙家理所当然,邢夫人顿时觉得自己冤比窦娥。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婚。
自己身为岳母,劝和劝和,有什么错呢?
邢夫人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因梗着脖子道:“老太太教训媳妇,媳妇不敢不领,只是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迎春已经由老爷做主,嫁给了孙家,过得好坏,都是她的命。您能留一日,还能留一世么?事到如今,难道还能返回不成?”
“媳妇劝您一句,迎春这事儿,老太太您得放手时需放手才好。免得被外人知道笑话……”
贾母听着她振振有词,直气得心肝乱颤,怒极反笑:“好,好,好,谁说大太太出身破落户,不识字不知礼?”
贾母骂着骂着,忽然勾起当初邢夫人两口子算计鸳鸯旧恨,想着偏要抬举鸳鸯,骚骚这个不要脸的破落户,遂回头看着鸳鸯讽笑道:“吩咐下去,找出这个人来,即刻拉出去,大嘴巴抽死!
“瞧瞧咱们大太太,多有涵养,多有见识,多东礼义廉耻?一个继女,她是卖了一回又一回,你们都来瞧瞧,这种不要脸混账老婆,实在是稀罕物件!”
贾母说着说着,恨从心头起,又把拐杖指着邢夫人眼窝子质问:“我问你,是不是自己没生养过,人家孩子你不心疼啊?
“混账行子?还什么孙家人就得听孙家?你是贾府太太,我这个婆婆说话,你怎么不听呢?”
“你们邢家什么东西?凭你也来教训我这个婆婆?”
最后用拐杖指着邢夫人眼窝子:“进门十几年无子,饶舌多嘴,贪财,偷盗,忤逆婆婆,对继子继女不慈,七出之条你占几条,自己扳着指头数一数?”
邢夫人年轻时候日日夜夜害怕无子这一条,钻天拱地吃药烧香磕头。后来见荣府并不盯着这个,方才安心,从此逐渐心里变化起来,逐渐贪财,平时贾琏迎春贾琮谁也不在眼里,只有白花花银子才最亲。看着大雪纷飞,也想着,这地上铺的银子就好了。
最后,贾母狠狠一拐杖捶在邢夫人那双老钱不认人的手上:“来人,去唤大老爷与那府里珍大爷过来,就说大太太罪犯忤逆,无子,贪财,偷盗,饶舌,虐待前妻子女。七出之条她犯六条,荣府要休妻!”
邢夫人做梦想不到老太太会来这一手。
邢夫人乃是二十八岁老姑娘嫁给贾赦,进门十余年,如今已经是四十几岁老妇人,叫她出去,莫说嫁人?靠什么吃饭?
邢夫人顿时嚎叫一声,扑到贾母面前磕头嚎哭,如丧考妣:“老太太,您不能这样对我,媳妇进门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这样绝情啊……”
邢夫人诺大年纪,生的面貌中庸,贾母虽然厌恶他不聪明漂亮,但是贾赦荒唐,贾母其实还是很同情他的。只是这个邢夫人太不着调,所以,贾母决定教训教训她。
却不料邢夫人是个傻子,这般嚎啕起来,把自己面子里子一起丢个干干净净。
邢夫人本来以为她这儿一通嚎叫,自然有人进来劝慰劝慰。这府里不是一直这样么?
却不料,王氏现在禁足,只是王氏如今只恨邢夫人不死,即便不禁足大约也不会替她求情。
探春惜春姐妹几个贾母免了她们请安,这会子在大观园里向火呢。
黛玉倒是有心来劝,却被迎春先她一步输送真气,暗暗点了她昏睡穴,睡熟了。
迎春虽然潜伏在门外听动静,却是不会来救邢夫人这个大蠢才。
凤姐李纨也想出去躲是非,却是事到临头躲避不及。先头见她作践迎春,二人心中甚是不忿,恨不得贾母抽死她个狠心老娘们。
此刻见邢夫人哭得披头散发,他们到底是小辈,不能干看着,二人交换下眼色,也只得勉为其难,意思意思劝慰几句。
只是,那个八面玲珑的凤姐今日也锯了嘴了,竟然也不插斜打诨了,只是干巴巴说了句:“老太太息怒,看在太太年纪大吧!”
李纨后头也跟着学舌一句便哑口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妯娌二人是典型敷衍塞责。
贾母怒气不息:“年纪大就能这样没脸没皮卖买儿女?”
李纨凤姐也就闭了嘴巴。
邢夫人嚎得声音沙哑了,凤姐见她也受够了,这才眼神活泛些了:“太太,您有话好好的跟老太太说,眼见腊月了,您这般哭法,实在不妥当。”
李纨此刻也学凤上前打岔:“大太太,老太太最是慈善人儿,您优话好生跟老太太说吧。”
邢夫人哪里敢起身,她娘家破落只差讨饭了,她自己又老天拔地,无儿无女,一旦休弃,只靠谁去锦衣玉食呢。他打定主意,即便死在这里,也万万不能被休了。
一时间,邢夫人直哭得老眼昏花,一张老脸上涕泪纵横,鼻涕眼泪布满沟壑。
贾母冷哼:“没什么好说,你是贾府人就要听婆婆,我现在叫你回去收拾包裹回邢家,如何不去?你敢是想忤逆?”
邢夫人这样无才无德又无貌的蠢妇,怂货,休了她,说不得对荣府真是一件幸事。
贾琏这会子早就到了大房来禀贾赦,太太被老太太发作了,这会子正在哭死哭活呢。
贾赦其实早就得到了消息,贾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