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秦家的地道,大体用石头和泥土做成,很普通,但从地上很难发现。周围的布置自然弯弯曲曲,梨霜看不太明白,事实上这世上的地道也只有梨霜自己挖的才知道该怎么走,不过,身旁的这个人,准确的说,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子,梨霜还是有些了解的。
“到了。”黑衣小子突然止步,顺带挡在了梨霜身前。
到了?还真是到了,一个小小的破败土洞,看着脏兮兮的毫不起眼,细看时上面竟是精细的纹络,再一看时,那黄土,竟是做瓷器的上好原料,说得上是冬暖夏凉,摸上去也极为柔软,但只要没有水,坚硬无比。
为了眼睛就露出这么大的破绽,秦九笙的品味还真是,高!
“反正布置的再好也会有破绽,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露出来,也顺了自己的眼不是。”黑衣小子懒懒的笑,看向梨霜时却是一脸的好奇和厌烦,“把你这张脸换下来吧,看着还真膈应。”
“现在换不了。等几天吧。”梨霜有些无奈,其实她也不想顶这张脸,虽然玉树临风引人注目,可毕竟老了,岁月无价啊。她只得笑笑,满眼亦是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不是你父亲的?在地下听得?”
“还用听?我爹又不是女子,何况是嫁过人的。”说话间随意在墙上一摸,秦舞阳摸出件雪白的袍子胡乱套上这才说,“你是陈梨霜手下的,她人呢?”
“西荣还在打仗,我家大帅自然得留守了。”
“哦?那你家大帅让你来做什么的?”
“查探秦家,看看华靖是如何敲掉秦家的,秦少爷可知道?”
“你这语气可不像是手下。”
“哼,我好歹有一身功夫,怎么可能去做属下,我是大帅的客卿,叫梨棠,你这些天一直待在这儿?”
“算是吧。我在华靖手里放了个替身,偷偷就走了,那华靖也是个厉害的,害的本少这些天躲躲藏藏,只得回到这儿来,结果回来才发现我爹实在不成器,竟然让人家连家都占了,自己还不知是死是活。”随意坐到块看似石头其实玉雕的凳子,秦舞阳吊儿郎当的说着,顺手提了壶酒慢慢喝起来。
“哦,这儿有吃的没有?”梨霜有些饿了,又有些渴,学着秦舞阳的样子摸出壶酒,四处打量,梨霜喝了一口,眸里顿时亮了起来,“这酒不错。”
“你可真不客气。”秦舞阳轻笑,从腰间摸出了块东西扔向了梨霜,“蛇肉,存了几天的。”
“馊了?”看在灵蟒的面子上梨霜也不想吃,“有没有别的?”
“老鼠肉,吃不吃?”
“吃吧。”梨霜只得接过来慢慢打开,顺手暗地念个诀,放出幻化成一条可以当成手镯的五彩蛇,正是灵蟒。灵蟒慢悠悠的从袖子里爬出来,在梨霜手上的油纸包里嗅了嗅,偏了偏头。“喂喂,你将就一点儿吧,我也得吃呢,要不你去吃自己的同类?”
灵蟒居然转向了蛇肉。
好吧,梨霜又接过蛇肉,咧嘴笑了笑。
然后。灵蟒居然真的吃了!还津津有味意犹未尽的望着那空落落的纸包很久!梨霜登时就打了个寒噤。
“你这蟒倒是个宝贝,怕是千年也不出一条,卖给本少如何?”
“不如何。你这几天一直吃这些?”
“不然呢,不过酒是好酒,尽管喝。”
“那还是别了,小蚯蚓,勉强吃一点儿,我们出去吃好吃的。秦少爷,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可以?”
“不然呢,怕是华靖的人已经过来了吧,一把火出来谁也活不了。还不如拼一拼。秦少爷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本少还有些意思,就是不知梨棠姑娘肯不肯成全了。”
“不肯,爱走不走。”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丝奇怪的气息。淡淡的,呛呛的,还有几缕风声,几个——嗖!
梨霜跳起来就看见枚匕首擦着自己的耳边飞了过去,黑乎乎的,像是几年没洗澡似的还散出骨子酸腐味儿。不浓,很厚重的味道随那匕首噌的就滑了过去,还光一般的四散开来,依是不浓,但无处不在。
呃,华靖可真舍得花钱,不,应该说秦九笙太能赚钱了,这批人要是到了战场,想到这儿的时候梨霜干脆一抓秦舞阳的衣袖提起轻功就将他拽了出来,道,“现在别废话,好好指路,我带你出去。”
“······”秦舞阳长长的睫毛,忽然闪了闪,他眯了眯眼睛,直直看向梨霜——那张表面上还是他爹的面容。
“愣什么愣,快点儿!”后面应该是追过来的人,华靖手下的一例的毒药装备,轻功很好,内功厉害,不少于七人,一旦被抓着,不对,这批人,好像是上次抓尧钺的人!
“左转,”秦舞阳这时已经回过神来,毫不脸红的任梨霜这个女子将他拎到手里狂奔,他则双手伸出,飞快的在拥挤的墙壁上拍击,或者按上按下,攒起跳后,一例依着梨霜的身形,秦舞阳只尽力改着自己的方向,不多时,身后便啪啪啪倒了一大片。“中间。”
“自己走。”这小子看着瘦小还没张开,其实胖的跟头猪似的,甩甩发红的手指头,梨霜猛地大吸一口气,而后道,“呐,提前说好,刚才算我救了你一命,所以你们家这地道得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至我安全出去为止,当然你也可以耍小心眼儿,可要是让我知道,走。”话落按着秦舞阳指的路前行,梨霜忽然想起来问,“这路通往哪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