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早就在里面儿了,守在床边,等着两位太医的吩咐。
一个丫环已经端了糖水来,桂嬷嬷拿出老太君的手来,轻轻的浸至糖水里。果真,不一会儿,老太君的手便如庞太医所说,黑了起来,显得有些可怖。
老相爷气得连身子都有些发抖了,原还带着一丝“幻想”,他教养起来的女儿总不会如此狠心绝情,此刻赤裸裸的事实却摆在了他的面前,他不得不信。
“有劳老相爷使人准备几样东西,芝雪草三两,艾菊一两,百里香三两,地黄半斤,还有石墨一两。”庞太医朝着老相爷拱手道,这些都是解昏迷毒所需的东西。
老相爷点了点头,朝着守在不远处的管家吩咐:“快,按着庞太医所说,将这几样东西准备齐了。”
管家急急应了,转身便出了屋子去准备东西了。
“庞太医,郑老弟,老夫的夫人可要紧?”老相爷朝着两位太医问道。
郑太医拍了拍老相爷的兄,宽慰道:“傅兄莫担忧,只要及时解了毒,嫂子就不会有大碍了。”
老相爷微松了一口气,老太君对他而言是结发的夫妻,是一起走过了大半辈子的夫妻,而且当年他的仕途能如此顺利,与老太君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老相爷对老太君是爱是敬,还有感激的,不希望老太君在自己之前离开。
如锦已经站在了内屋的帘子处,瞧着老相爷的模样,眸光微微闪动,原来她的外祖父并非无情,对待自己的结发妻子,总比世间许多薄情的男人好上许多!
老相爷似乎注视到了如锦的视线,转过身去瞧向如锦,神色显出几分尴尬,此刻如锦已然无需再证明什么了,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老相爷的心情是异常复杂的,似乎总算记起眼前这孩子的娘亲了,那个弱不禁风的孩子,心中的愧疚感一点点扩散开来。哀叹,想他堂堂一朝丞相,却让庶换嫡的事情发生了,以为嫡出才是最重要的他,三十余年来最在宠爱着一个庶女,对他真正的嫡女不管不闻,甚至是任其毁灭……又想到对如锦的所作所为,一张老脸不觉有些通红了……
“老相爷…”在老相爷缓神之迹,如锦走到了他的面前,微微福了福身,脸色起是淡然一片。
老相爷听到如锦的唤声,方才知道,先前他觉得的不对劲之处是哪儿不对劲,他是她的外祖父,而她却只是疏离的唤他为“老相爷”。
如锦并不想去揣测老相爷的思绪,又接着道:“待庞太医和郑太医为老太君解了毒,如锦再证明如锦和娘亲的真正身份,还有梦夫人母女的真正身份。”
老相爷听了如锦的话,老眼微微一动,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转过了身,道:“老夫知道了。”
“多谢老相爷。”如锦淡淡道了声,然后与绿瑶退至了一边,静静的站着。
郑太医与庞太医正在替老太君做一些最为简单的解毒处置,桂嬷嬷在一边做下手,而老相爷则一直静静的瞧着。
“老相爷,不好了…姑爷,姑爷他…他…”守屋外的婆子突然冲了进来,一脸惊慌的朝着老相爷禀报:“姑爷他要休了梦姑娘!”这婆子是傅梦瑶的奶娘,对傅梦瑶有着几分情谊,即使知道了傅梦瑶大概不是嫡女,却也还是想为她尽上几分心力,毕竟她是喝自己的奶长大的。
老相爷一听婆子的话,脸色便怒冲了起来,简直岂有此理!他还没死,怎能容许府里的人这般胡闹!
几房站在一边静候的老爷夫人,神色皆是变了,却是幸灾乐祸,尤其是几房夫人,恨不得傅梦瑶再难过些,她们才开心。
“老相爷,不好了,不好了。”老相爷还没开口,又有丫环跑也进来,一脸惊慌:“老相爷,梦夫人和梦姑爷将打起来了!”
“什么!?”老相爷又是一阵大怒,这相府真是彻底乱套了。朝向两位太医拱了拱手:“郑老弟,庞太医,让你们瞧笑话了…”
郑太医瞧着老相爷摆了摆手:“无妨,哥哥去管管吧,这里有我和庞兄就可以了。”
老相爷又拱了拱手:“那就有劳郑老弟和庞太医了!”待两位太医点了头,便转身,负手往屋外走去了。
傅梦瑶夫妇在主屋的门口大吵大闹了起来,将府里的丫环倒都是吸引过来了,都偷偷躲在安枫院外偷看偷听,互相交换着自己所知道的情报。
傅梦瑶扯着曹大人的衣裳:“你这薄情负心汉!若不是我,你能有今日吗!我只是出了点小事,你竟就要休了我!我是当初瞎了眼,才会招你这么一个吃软饭又绝情的男人入府!”
“你给我滚开!”曹大人被“吃软饭”三个字刺激到了,因为是入赘至相府,曹大人在外一直被嘲讽成是“吃软饭”“靠着女人发达”的没用男人,因此听到那三个字便恨得不得了,偏生傅梦瑶在此时说了他的禁忌词。
“你这狠毒的女儿,明明是个庶女,却假装成嫡女,骗尽世人,甚至毒害生你的姨娘,育你的母亲,同父同母的哥哥!你到是还有没有半分人性!算我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曹大人嫌恶的瞧着被他甩到门框上的傅梦瑶,嫌弃中又带了一抹恨意,紧接着喊道:“都是拜你所赐!我在外面被人戳尽脊梁骨!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我!面上为我纳姨娘,转身却又将她们一个一个的害死,还有我和她们的孩子,你也一个不留!这也就算了!…可是…不管是在府内还是府外,只要我违背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