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狩猎归来,依着惯例,朝中皆要休息一日,第二日是不必上朝的。赢烈昨夜睡得又迟,这日直睡至日上三竿才起。睁眼一瞧,却见枕边已空,便坐了起来,张口唤人。少停片刻,只听一阵裙子响,便见萧清婉走了进来,笑道:“皇上醒了?”赢烈见她穿戴齐整,便道:“你起得倒早?”萧清婉回道:“不早了呢,臣妾醒来时,天也大亮了。看皇上睡得沉,想着今日无事,又连着几日的辛苦,不敢吵了皇上。”赢烈笑了笑,看着她道:“前几日倒不算什么,论起来还不及昨儿晚上辛苦。”萧清婉听他调笑,颊上微红,嗔道:“一大清早的,才起身就说起这些没正经的话来了!再这般,咱们可就没法说话了。”赢烈莞尔道:“自家丈夫面前,怕些什么?横竖又没外人在。诸般都好,只是性子也忒腼腆了,昨晚上定要朕奈何的你那般了,才肯吐口,磨得人慌。”萧清婉听得面红过耳,又羞又急,啐了一口,扭身去了。不多时,便有一列宫人捧了一应物事进来侍奉皇帝起身。
赢烈着衣已毕,走到外厢,见着室内安放着一张红木嵌理石面的八仙桌,满满的摆了碗盘,就说道:“如何放了这个桌子?”萧清婉走过来,将手里拿着的乌木包银筷搁在桌上,道:“皇上同臣妾的早膳都送来了,臣妾原先那张桌子小,铺排不下,就叫他们把这桌子抬了出来。”赢烈微微颔首,道:“这般说来,你必是一早就起来了,还哄朕说天大亮了才起。你的心意虽好,也太辛苦了些。”萧清婉抿嘴一笑,道:“皇上怜惜臣妾,臣妾侍奉皇上自然要尽心尽力,方不负皇上的这番心意,怎敢有所怠惰?”赢烈点了点头,就拉了她,一道入席。
席间,赢烈看着宫人给盛了红枣粳米粥,便问道:“朕这几日不在宫里,可有什么事么?”萧清婉笑道:“倒是有几桩事呢,宫外一桩事宫内一桩事还有一件臣妾母家的私事,皇上想先听哪件?”赢烈吃了一勺粥,亦笑道:“促狭东西,倒叫朕来挑,自然是先拣要紧的来说。”萧清婉便将心内早已想好的话说了出来,道:“日前四位王妃入宫拜谒,荣王妃说起荣亲王有意将芳华郡主许配给虎赉将军的独子,来求臣妾应允。”赢烈低头吃粥,也不瞧她,只是道:“你如何觉得,此事最为要紧?”萧清婉心里略有些惴惴的,面上还是浅笑道:“臣妾是想着,此事干系芳华郡主的终身,若是好了成就一段美满姻缘,自然是功德一件。若是不好了,郡主同将军家的公子脾气不对,花红表礼订下的亲事反倒成了附骨之疽,误了他二人的终身不说,还坏了荣亲王同虎赉将军的交情,岂不是罪过?”赢烈闻言,停了手里筷子,望着她道:“荣亲王同虎赉将军的交情很好么?连你都知道?”萧清婉忙笑道:“是荣王妃自个儿说起的。臣妾……臣妾也想,若是他二人私交不好,荣亲王也断不会要与他结为儿女亲家。”赢烈微微一笑,道:“你说的不错,这事儿的确要紧。”说着,又看着萧清婉的眼睛,道:“婉儿,你实在聪明。”萧清婉心中微震,口里说道:“皇上谬赞了。”
赢烈不置可否,又问道:“另两件是什么,说来听听。”萧清婉见皇帝面色平和,并无责怪之意,心下稍安,便说道:“宫里的这件事,倒不是什么好事呢。昨日起来,臣妾便收到奏报,说齐御女自尽了。”赢烈眉头微皱,道:“可有查验明白?”萧清婉回道:“掖庭局的仵作验过了,确是自缢身亡。”赢烈便问道:“那到底是为什么?”萧清婉道:“据钱宝林说,自她降位迁居,时常抱怨日子过得辛苦,想是熬不住就寻了短见。”赢烈问道:“钱宝林是何人?”萧清婉道:“是与齐氏邻居的宫嫔,平日里与齐氏有些往来。”赢烈便想也不想的道:“既是她自己想不开,去了就去了,也算不得什么。按制,宫嫔自裁,当问责其家人。但念及她也算服侍了朕一场,朕便赏她个恩典,饶恕了她的母家,并恩准其尸返家。你得空时,就将这事办了,也不必再来回朕。”萧清婉面现难色,半晌没有言语。赢烈瞧见,便问道:“怎么,有什么难处?”萧清婉才支吾道:“皇上恕罪,臣妾本也是说,齐氏虽有过错,终究仍是皇上的嫔妃。其尸首如何处置,还等皇上回来示下。贵妃姐姐听了满口说好,但出了坤宁宫竟又转了主意,令人焚化了齐氏的尸首,如今只剩下一罐子骨灰了。”赢烈便放了筷子,道:“你是皇后,你吩咐下去的事,她竟然不遵?”说着,又问道:“贵妃怎么说?”萧清婉道:“贵妃姐姐说,皇宫乃祥和之地,齐氏是卑贱之人,尸体不应久停宫内,就忙忙的让化了。”赢烈问道:“此言是真?”萧清婉道:“有焚香阁内监为证。”
赢烈听了,只笑了笑,冷冷道:“齐氏是卑贱之人,她同齐氏是一样的出身,又高贵到哪儿去?”萧清婉瞧着赢烈的神色,低声道:“贵妃姐姐还说,如今是她总理六宫事务,自可如此处置。臣妾想着,她这话也不错,便也没理论。”赢烈便看着她,道:“她昏聩,你也糊涂了不成?你是正宫皇后,你有裁决,她自然要听从。这般行事,岂不是主次颠倒?”说着,顿了顿又道:“先前不过是宫中没有中宫,让她打理了些时日,想不到竟让她把性子给养毛糙了,是该杀杀她的性子了。”
萧清婉听着,不好接口,便笑道:“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