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止住了话头,李弘眼睛亮的惊人,他看着容月,沉声道:“你但说无妨!”/p
容月面露难色,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君上,臣怀疑此事……跟立储一事有关!”/p
她的声音很小,但话语却像炸弹一样在李弘脑海炸响,李弘是过来人,深知各种猫腻,哪怕容月没有点明,他也能猜出她要说的人是谁。/p
王位继承以顺位为主,一旦李景身亡,那么李原便顺理成章地成为储君了。/p
“绝不可能!原儿宅心仁厚,怎么会做出弑兄这种事?!”/p
容月轻轻摇头,脸上挂着疲惫之色,她轻叹一口气道:“君上,知人知面不知心,公子们也已经不是当年的孩童,他们各自在王宫外居住,君上这些年对公子们的了解,真的够深么?”/p
李弘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这话让他对李原的坚信有了一丝动摇,原儿还是当年的原儿么?/p
容月深知李弘的性格,优柔寡断又缺少主见,李原在这一点上随他,李弘也最喜欢李原。/p
容月继续诛心,装作置身事外的态度,劝谏道:“立储一事自然是君上做主,只是臣劝谏君上,储君必须要有容人之量,要有仁慈之心,如果为了争储而不择手段,这将是我大越的劫数啊!”/p
到最后,容月又提醒道:“今日二公子遇刺,臣怕对方贼心不死,君上也应该多多小心!”/p
李弘猛地睁开双眼,脸色涨红,怒道:“他敢弑兄弑父?!”/p
容月并不为意,她语气依旧轻缓,说道:“臣以前也不认为会有这种事,只是今夜之事……唉,君上还是谨慎为上,切莫掉以轻心,人心是会变的,现在王廷里,公子结党营私,各分派系,这些君上都知道吗?”/p
“竟有此事?!”/p
李弘眉头大皱,责怪道:“为何不早点告诉本王?”/p
“臣事务繁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却没想到发生了今夜这种事。”/p
“真是无法无天!”/p
李弘追问道:“景儿有勾结朝中大臣?”/p
“据臣所知,二公子一向低调,跟大臣也几乎没有往来。”/p
“那原儿呢?”/p
容月欲言又止。/p
李弘见容月的模样,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皱眉道:“但说无妨!”/p
“朝中最大的派系便是以三公子为首的,君上暗中去查查便知。”/p
李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最信任的儿子,竟然背着他结党营私,仔细一想,每次李原在朝上的各项提议,总是会得到大部分大臣的附和,这真的是巧合?/p
李弘感觉浑身发寒,原本以为最忠厚老实的李原,却是隐藏最深的一个,这让他的认知都出现了偏差。/p
“容爱卿,本王……还能信任谁?”/p
“二公子大难不死,不管怎么说,都是值得君上信任的,君上也该撇去过往的判断,重新认识一下各个公子了。”/p
容月很会把握分寸,她说话说一半,李弘优柔寡断没有主见,自己这番话就像是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将李弘和李原父子的关系撑开了一个间隙。/p
李弘一定会去调查,到后面也会发现容月说的都是真的,种子就开始生根发芽,这道缝隙也越来越大,直到父子关系崩裂。/p
这也是公子们争储为何要拉拢重臣的缘故,容月的这一阵耳边风,足以成为掀动越王廷的一场大风暴。/p
李景其实当晚救治成功之后就醒了过来,不过为了装得更像,他愣是足足闭着眼睛躺了三天才睁眼。/p
在李弘的逼问下,御医们满头大汗,按理来说二公子早该醒了啊。/p
这几天的时间里,李弘几乎每天都会来探望李景两三次,这种重新受到重视的感觉,让李景暗自窃喜。/p
若不是被送到了王宫休养,他都忍不住要跟宁轲分享喜悦了。/p
有容月暗中相助,宁轲在‘行刺’之后安然无恙,通过容月,他也知道了李景目前的情况。/p
“有容相帮助,殿下夺得储君一位十拿九稳了,我离开大楚已有一段时日,国内战事接近尾声,没办法等到殿下成为储君那天,明天我便启程回国。”/p
听闻宁轲要走,容月心中一动,她端庄秀丽的脸上浮现挽留之色,轻声道:“宁公不准备等到殿下出宫一叙吗?”/p
宁轲一笑,道:“不了,我会留下人手,殿下可以随时传话给我。”/p
容月点了点头,笑道:“我明天亲自送宁公。”/p
宁轲摆摆手,道:“岂敢劳烦容相!”/p
容月笑眯眯地说道:“要的。”/p
当天下午,宁轲便召集了夜刃众人和刘掌柜。/p
“小南,阿启,收拾好东西。”/p
“劳烦刘掌柜安排一下,我们下午就渡江出城!”/p
顾南和令狐启都有些奇怪,问道:“主公不是跟容相说明天走吗?”/p
宁轲哼笑一声,道:“这个老狐狸精,她一直提防于我,视我为越国大敌,谁知道她会不会改变主意突下杀手。”/p
众人哭笑不得,不敢怠慢,当天下午,宁轲一行人便启程离开了镇江,踏上回国之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