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早有预料的截杀,已经足以说明长安城内是何等的风凶浪急,如今胡怀仁对长安城的各方势力除了秦王府和太子东宫,其他一无所知,这场截杀的主谋他暂时还没有兴趣知道,因为就算知道了也只能默默的记在心里,他现在就像一条新船,刚下水就有地方开始漏水,目前紧要的是先结实船身。/p
深夜回到山洞的时候除了值夜的兵卒,几个孩子都已经睡下了,老人静静的坐在火堆旁看书打发时间,胡错靠着老人,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这时候书籍对平常人算是精贵东西,尤其是纸张版印都讲究的硬黄纸,纸面均匀封蜡,即光泽,又具有一定的防水功效,可是让胡怀仁郁闷的是,这种纸张虽然好看,却不太实用,这位这时候一本书从造纸到印刷,工序近百道,人工成本先不去说,只说书本本身的成本,就注定了不可能过多,所以几乎每一位爱书之人手不释卷的研读下来,蜡封就会一片片剥离这是没办法的事情。/p
老人手中的那卷书是在兰州城的书斋挑的,花了五个铜板,是上一次胡怀仁买礼物闹了个乌龙,这次特意挑了一个近期才新鲜出炉的一本精品,现在的书本因为所用的是雕版印刷,所以分有阳刻和阴刻,阳刻是雕版起来多费很多功夫,所以更加耗时耗力,老人听到洞外的动静,就放下书本,静静的等待胡怀仁徐大进来。/p
洞内燃着篝火,倒是并没有多冷,胡怀仁和徐大行礼,老人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胡错的脑袋,胡错第一眼看到胡怀仁回来了,便直接掉头回到临时的干草垫子上睡了,老人也收拾准备入睡,外面守夜的是刘向阳和另外两个兵卒,对于徐子真他们没有被寻回来并无多大情绪波动,胡怀仁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约好后半夜他们换他和徐大值守,刘向阳没有客气,这种事情并不是客气来的,守夜枯燥,他们必须避免值守期间因为困倦而耽误大事。/p
一夜无话,胡怀仁被侥幸的时候启明星已经升起,徐大『揉』着眼睛和胡怀仁分开数米距离,这时候人人困顿,胡怀仁也不意外,就知会了一声徐大,拿出唐刀开始练习劈刀,武夫一道,没有半点捷径可走,这是明月和尉迟宝林甚至已经死去的刘克己都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所以从习武的第一天开始,就从来不敢松懈,而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几次命悬一线,最后能安然脱身,都和他自己勤练不坠息息相关,常猫无声无息的站到了一旁,之前他一直都在洞中假寐,哪怕胡怀仁回来也没有睁开眼,此刻胡怀仁劈刀的时候他静静的站在一旁。/p
“你现在身子骨还没有长开,不可一味追求进境,武夫有一句话,叫做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从今天起,你每天开始练拳,然后老夫亲自给你喂拳,韩家藏刀法门注重的是刀意,需要运刀,养刀,祭刀,出刀,四个阶段,和军伍里的用刀有极大差别,那个刘克己对你本该是没有恶意的,当年韩擒虎位列大隋武夫巅峰,老而弥坚,与其所修藏刀法门密不可分,可养意,可养人,实属上乘。”/p
胡怀仁此时已经浑身微热,腹中的一口气机不散,只是停下了劈刀,常猫的建议他听进去了,一直以来,也没有人在武学一途给他予真正的名家指点,就像常猫之前虽然直接安排他劈刀熬炼筋骨,可从未说为什么要这样做,做了有什么好处和不妥,老先生是不懂,明月是不屑于说,至于尉迟宝林,那都是被他家里那老杀才一鞭子一鞭子抽出来的,很多东西他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胡怀仁问得多了,就牛眼一瞪,老子不知道,爱咋咋地!/p
他收刀入鞘,和常猫并排而立,之前每天天不亮常猫都会早起在院子中站一个时辰的立桩,胡怀仁知道,但是并没有偷学,主要是没有师傅教,偷学只会害了自己,容易伤及身体根本不说,还会莫名其妙的引人记恨,毕竟武学这东西和手艺人的祖传手艺没什么两样,是武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岂能随便让人偷学?/p
徐大在常猫说话间就提前离去了,这种事情常猫没有让他听,他多听了,后果难料,这个看起来憨厚的傻大个,其实真的很精明。/p
常猫待徐大走远,才站在胡怀仁身侧摆了一个拳桩,主要功夫在下盘,每一步间都轻若无物,可是地面都会深陷一个脚印,胡怀仁踩在他身后的脚印上,亦步亦趋,小心谨慎,总共十八步,每一步都有对应的呼吸调整之法,就像他本身的呼吸法门是大势,而蕴于每一步每一拳的吐纳呼吸是小势,山峦叠张,柳暗花明,胡怀仁感觉像是进入一个新的天地,常猫打完一遍桩之后便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看着胡怀仁七歪八扭的打了两遍,只是讲了几个关键的调整时间,剩下的一字不说。/p
佛家有云:“『迷』时师渡,悟了自渡”,胡怀仁沉浸在新发现的世界中,浑然忘我。/p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胡怀仁仍旧走粧不停,天『色』已经蒙蒙亮,山间的雾气开始升腾,他身在其中,已经不需要刻意去看脚下的印记,常猫深深吸一口气,老人张重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站在常猫身侧,同样一言不发,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大亮,胡怀仁满头雾气蒸腾,整个人在走完最后一遍桩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那口气机奔腾不休,停下来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蜷缩在腹部丹田,他转过身,看着头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