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克摇晃着杯中透亮醇香的液体,叹气道:“以当前的技术和国力,修造入藏铁路简直是天方夜谭。”
“载重的普及也需要漫长的时间,还有,必须考虑到川藏边的很多地方还处在半原始半封建状态下,在那些土司和领主的地盘上,中央政令只能在驿路沿线和驻军附近的一小块地区发挥效力。十五年来,因为改土归流而牺牲的人命数以千计,川藏边地区五年内有四名知县被害,军警因公殉职六百八十人,这还只是川边一地,后边还要改造全藏,废农奴,改封建领主统治为国家府县管理,这才是大问题,搞不好还要跟藏人开战的。”
“没错……如果真要在全藏废农奴,铁定有一大帮领主要造反。”
“dá_lài喇嘛也越来越不老实,两年内托蒙古活佛上了三次书,要求中央给予专折奏事权,明显是想当西藏王,不把驻藏大臣放在眼里了。”
原来自清朝派驻驻藏大臣以来,历代dá_lài喇嘛凡欲向皇帝上书,须由驻藏大臣专呈,驻藏大臣可根据上书的内容决定是否转呈,以此体现驻藏大臣作为中央派驻西藏全权大员的权威性,强调中央对西藏的主权和治权。
如今的十三世dá_lài喇嘛企图撇开驻藏大臣,以西藏最高权力者的姿态直接向皇帝上书,显然别有用心。
“满人的皇帝不答应他,我们的皇帝也没理由要给他那个权力。”胡克举杯道。
刘百良举杯以应:“稳定第一,我们需要一段安宁的时光,当然,不是为了喝酒,是为了发展,为了未来,这个国家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不是吗?”
“对,工作,工作万岁。”这句话倒很适合胡克——即便他并非现实意义上的工作狂。
“至于印度,不必派兵,只需要援助他们的民族主义者,给他们金钱和武器,帮他们培养游击队指挥官和独立运动的干部,只要持之以恒地搞上十几二十年,不用我们出兵,英国人即便还没从南亚次大陆滚出去,也一定是灰头土脸时日无多了。缅甸和越南也是同样的道理,要让殖民者付出越来越大的代价,我们的对手在殖民地上损耗得越多,我们就越有机会去取而代之。”
“代理人战争。”胡克挖出一个名冷战性的名词。
“不,伟大的反帝反殖战争。”
刘百良微微一笑,以所谓革命者的气魄吞下了当天最后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