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时候。”丘吉尔挥起手中来自印度的告急电文,斩钉截铁道。
阿斯奎斯眯了眯眼,两手撑到了下巴上:“杰利科真的有把握?真的不会重演林加延湾的悲剧?那一次,我们从表面看来也是占有优势的……”
“我们已经给了杰利科足够的支援,最新最好的战列舰、航空母舰和飞机,也给了他充分的时间来适应战场、编训部队。我们不应该问他有没有把握,没有哪位认真负责的司令官可以给我们打包票说他一定会胜利。战争不是数字游戏,我们得相信,皇家海军仍是这个地球上最优秀的海上力量,它将通过真枪实弹的战斗证明自身的价值!”丘吉尔的热血演说通常都很有感染力,不过此时此刻,显然他还无法感动忧心忡忡的阿斯奎斯首相。
“我知道,我们不能失去印度,这不但是个严重的军事问题,更是一个致命的政治问题,没有人可以承担失去印度的政治责任——但是我更担心,如果杰利科的舰队被摧毁,不仅是印度,我们将失去一切。”
受到挫折的丘吉尔转而向对面的陆军大臣基钦纳寻求支持:“元帅,您怎么想?”
蓄着厚长鬓角、显得有些疲惫的基钦纳抱臂靠在椅背上,徐缓应道:“不用怀疑,敌人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我们打一场海上决战,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应战,如果看到敌人就逃跑,我们首先在精神上就失败了。今天我们可以放弃印度,明天,其他的殖民地会怎么想?盟国又会怎么想?就算仅仅从军事战略上看,印度一旦失陷,敌人就能轻易进军波斯湾,从而完成同盟国之间的欧亚总会师,同时完成对俄国的陆上总包围,我方当前的战略优势将不复存在。”
“只要舰队完好地存在。我们也随时可以发动反击……等美国海军恢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再联合起来反攻,不是更有利?”阿斯奎斯吃力地揉搓起手指来。
丘吉尔攥紧了拳头:“到那时候,德国海军也该‘恢复到一定程度’了。我们不能总期盼着美国人把自己的主力舰队放在大西洋帮我们守家门。依靠别人是不长久的,美国人在太平洋有他们必须要做的事,他们迟早会离开。而我们的大舰队,迟早要回到北海,对付我们身边最要紧的敌人。”
“退一步说。就算杰利科的舰队在战斗中遭受了损失,我不认为敌人就能毫发无损,不,敌人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请大家记住,我们协约国一方总体的造舰能力是敌方的好几倍,一场实力相当的战斗之后,即使我们的损失稍大一些,我们也一定会比敌人更快地恢复过来。最后,我们应该相信,杰利科会及时判明形势。在陷入明显不利的战况时,他有权选择撤出战斗。但现在,他无权拒绝我们的任何命令。”
阿斯奎斯额上沁着汗,中他最倚重的财政兼军需大臣乔治劳合——对方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支持他的意思。
憋了一个屁的功夫,阿斯奎斯终于死赖不情愿地开口道:“好吧,让杰利科出击,不过……一定要把你倒数第二句话写进命令里去。”
……
孟买港,“乔治五世”号战舰,司令官公务舱。
杰利科放下手中的电报,面无表情地背手站了好一阵子。直到副官安森上尉进来报告:“晚餐准备好了。”
“安森上尉,皇家海军的第一格言是什么。”
年轻的上尉楞了一下,忽地挺直身子脱口而出:“见敌即击!”
杰利科淡淡地朝他点点头:“很好——我们先去用晚餐。”
“司令官……”摸不着头脑的安森上尉傻在了一边。
杰利科依然面无表情地背着手,悠悠然地与他擦肩而过。
“上尉。我保证,你很快就能亲身参与到一场……这个时代最具代表性与科学性的——屠杀。”
……
1915年9月3日午后,孟买港西南约30海里,中国海军潜水第4战队的鲸22号潜水舰正安静地悬浮于北纬18度的印度洋温热海水中。
纺锤形的艇体中部凸起的指挥台上立着一根五六米长的潜望镜,露出海面的部分不过一两米,却是这艘排水量一千多吨的鲸三型远洋潜舰与海面的惟一联系。
指挥台下方。扶着潜望镜把手回转观察的舰长莫明少校突然惊喜地呼唤起身边的大副刘得安上尉:“不得了啊……得安,你来看看!”
刘得安凑近目镜一看,啧啧啧地赞叹了几声,对莫明用力点点头:“不下十条大家伙,周围密密麻麻的,这架势,赶着去阅兵哪——”
莫明恩了一声,把碍事的短檐工作帽往右边一转,眯起半边眼,贴近目镜又仔细观察了一两分钟,口中碎碎念道:“这个……那个……好像是狮型战巡,后面这个……不大像战巡……好家伙,航母都有,一、二、三——糟,有飞机!”
哗啦一声向下收起潜望镜,帝国第一王牌潜舰舰长挥起拳头大叫:“紧急下潜!”
橘红色的告警灯呜呜呜地闪动起来,一连串口令紧张有序地在莫明周围跳动回荡——
“第一、第二主水柜注水!”
“两舷全速!”
“主水平舵负五度——下潜深度七十米!”
“后舱无勤务舰员立即向前舱移动!”
……
“潜深二十米、二十五米、三十米……”
“方位二五零,高速螺旋桨声接近中!”
“潜深七十米!”
“主水柜停止注水!主水平舵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