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龙寺,大山岩元帅总司令部。
“……与山口将军的师团部失去联络。”
“……垂井发现敌步兵五千以上,并携有大炮数十门……”
“……关原被敌骑步兵合同攻取,第二师团已无力组织反击……”
“……天满山方向的炮兵部队被敌炮火压制,已有七个炮兵连失去效力,其他炮连也被迫撤出阵地……”
“……天满山方向敌军开始反攻,第一旅团防线左翼被突破……”
“司令部以南一公里处发现敌骑兵!”
“敌军开始炮击,疏散,立即疏散!”
“金生山山顶有敌军军旗!”
“我们被包围了!”
“别慌,能拿枪的跟我来……”
纷乱的嘈杂声中,大山岩安静得近乎痴呆,手握一把家传的日本刀,被部下拥搡着跑来跑去,直到发现根本无路可走,他面色苍白地在一处小水塘边席地坐下了。
“元帅大人,组织部队突围吧,现在还来得及。”大山岩的参谋长野津寺中将恳求道。
“突围,去哪儿呢?回东京吗?”大山岩摇着头苦笑。
“是的,回东京,招募人马,再来与逆贼清狗决一死战。”野津寺道。
“没用了,我已经尽力了……”
“轰”一声巨响,近处一段红木长廊中炮而裂,破碎的木料飞落下来,溅起小池中水花一阵阵。
野津寺掸了掸衣上落尘,转头看到大山岩正缓缓拔刀。
“就这样放弃,不会后悔吗?”
第一师团师团长毛利就元中将从弥漫的烟尘中走出,在大山岩身边冷冷地说道。
“只好这样了。”大山岩开始解上衣纽扣。
“害怕被俘,还是不敢去战死?”毛利毫不客气地问。
“只是选择一种荣誉的死法,有什么不对吗?”
大山岩摸着肚皮道,他把刀尖对准腹部,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刀又伸手向池中掬了捧水,轻轻地洒在刀面上。
毛利“唰”地一下拔出军刀,指着大山岩叫道:“顽固不化,让人烦恼,你便留在这由支那人收尸吧,我倒要看看,谁能挡得住我就元的去路。野津君,你跟我走,还是为这老家伙殉葬?”
野津寺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大山岩鞠了一躬:“元帅阁下,对不起了,菩萨保佑,您一路直上极乐世界,属下难再奉陪了。”
“菩萨保佑。”大山岩说,不待野津和毛利远去,已动手下刀。
冬日十八点钟的夕阳,在金生山的雪坡上染出一层凄艳的血红,虽然美丽,却鲜有人注意。
山下的人们,还在忙忙碌碌,制造废物和废气,谁也打扰不了他们--除了他们自己。
1895年1月18日的第二次关原会战,其规模与二百九十五年前的第一次关原会战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双方在狭长的关原盆地周围投入了近二十万大军,其中叛军方面共十万五千人,联军方面共九万人。而其结果却正好与第一次关原会战相反,来自西面的联军击溃了来自东面的叛军,并趁势夺取了岐阜、名古屋等重镇,沿东海道直逼东京。叛军最高军事指挥官大山岩元帅在瑞龙寺剖腹自尽,第二师团师团长山口国正中将、白虎队总指挥岩松庆中将、拔刀队总指挥原田丰二中将战死,官兵伤亡总数达七万八千余人,其中四万二千余人阵亡,被俘九千余人(不包括伤员)。叛军第一师团师团长毛利就元中将与叛军参谋长野津寺中将一起领两千精锐亲卫队杀出重围,沿途搜罗溃兵,在横滨重建第一师团--由不到万名老弱残兵组成的一个末日师团。联军方面付出的代价是,一万八千余人伤亡,其中五千七百余人阵亡。
小小的关原,还真在三百年里,堆积了相隔十数代的十数万战士骸骨。
联军总司令丁介云看到他想要的结果--以最小的(中国人的)牺牲,取得最具决定性的胜利。联军一万八千人的伤亡总数中,有九千八百余人归于中国禁卫军名下,其中阵亡不过两千三百余人,相对于禁卫军所投入的六万人的基数来说,这不该算是严重的损失,并且,这样的损失也未影响到联军以后的作战。战后一周内,司令部直属机群各主力部队均恢复了满员状态。
1月23日,联军大阪集群在得到清军步兵第一师的两个旅支援后,对叛军杂牌部队盘踞的大阪市区发起总攻,1月24日夜结束战斗,全歼守军三万余人。
至此,叛军赖以依恃的武装只剩下了不到四万人,分为三支--山根信成少将的近卫第二旅团,毛利就元中将的所谓第一师团,本多利能中将的白虎右队。其中,除山根信成少将的近卫第二旅团尚可配称之为军队外,另外两支部队只能说是乌合之众。
临时军事长官兼辅政官,海军大将西乡从道于1月24日就任临时内阁首相之职,成为军政府中具有最高权力的所谓独裁者,他所面对的形势非常明朗--失败已不可挽回,他能做的选择也还算简单--顽抗到底或就此罢手。
东京的大本营会议上,西乡从道把问题扔到了台面上,企图让同党们一起分担。
“事已至此,诸君不必拘束于俗礼,请将真实的想法完整地说出来,东京周边数百万国民的命运,就在我们手中了。”
西乡“唰”地起身,向在座众人--其时只有陆军参谋长野津寺中将,第一师团师团长毛利就元中将、近卫第二旅团旅团长山根信成少将,白虎右队指挥官本多利能中将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