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太平洋的热风卷过面前的玻璃风挡,从头顶与耳边呼啸而过。
刘平把紧了手中的操纵杆,目光在座舱外的蓝天白云与碧海翠岸间肆意徜徉。
这里是所罗门群岛海域,前方椰林覆盖的海岸属于拉塞尔岛,该岛乃是华军设在所罗门战线的最前哨——也就是说,刘平脚下这架帝国最先进的“震电”战斗机,此刻正悠然盘旋于战区上空。
身为帝国皇储,刘平当然不可能单独飞临前线,在他座机后方与上方,三架战机如影相随:其中两架“震电”由身为“击坠王牌”的两位战斗机中队长——杨志勇上尉与林瑛上尉驾驶,另一架“东风”双座侦察机则由身负“海航之花”、“雷击神女”盛名的祁冰中尉驾驶,并由祁冰的兄长祁鹏少校担任后座观察员。
在刘平的引导下,机队降低高度,自北向南飞越拉塞尔岛,当掠过岛南的扬迪纳机场工地时,一起轻摇机翼向地面致意,既引来了工兵们的脱帽欢呼,也让工地周围紧张兮兮的高射炮手们松了一口气。
自七月中旬华军登陆拉塞尔岛以来,美英联军的远程轰炸机就隔三岔五地前来“串门”,由于该岛距离最近的华军航空基地——新乔治亚岛的蒙达机场——有两百三十公里之遥,加上驻蒙达机场的岸基航空部队任务繁多,难以在拉塞尔岛上空持续进行战斗机制空巡逻。
因此,岛上驻军大部分时间里只能依靠配属的防空火器自行抗击空袭,并且由于己方战机不常出现,不时还会发生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乌龙事件,深知这一点的刘平一行人自然要谨慎行事。
工地南边就是海岸,刘平踩舵拉杆,操纵飞机右转爬升,开始按计划率队绕岛飞行,以便让祁冰驾驶的“东风”侦察机对全岛进行航空照相侦测——这正是本次飞行的任务所在。
机队以顺时针方向绕了半圈,眼看就要回到拉塞尔岛的最北端。两架“震电”瞬间窜到了刘平眼前,急促地摇晃起机翼——有敌情!
“震电”敞开的座舱中,杨志勇与林瑛的手都指向了东南方的同一团白云——云下几个黑点正朝着岛南的机场工地径直飞去。
迎着杨志勇与林瑛回身投来的目光,刘平也摇摆起机翼。表示自己要参战。
不知何时,祁冰的“东风”侦察机已经与刘平的“震电”比翼齐飞,机翼之间不过相距一人身长,总算注意到这一点的刘平左手把紧操纵杆,右掌贴在耳后。意思是:“什么情况?”。
祁冰只顾埋头驾机,倒是后座的祁鹏朝刘平打出了“停下”的手势,随即又以食指点点太阳穴提醒他:“我们之前有约定的”。
刘平咬咬牙,扭头向前,只见杨志勇与林瑛双机已经加速冲向了那团白云,心中仅存的理性刹那崩散,下意识顺手一推节流阀,眨眼间就把祁冰的“东风”远远甩在了机尾后面。
等到刘平追上杨林二人时,对手已经清晰可见:总共9架四引擎的马丁mb-2型重轰炸机,机翼、机身上都喷涂着美军的蓝底大白星。正以密集的锲形队不紧不慢地逼近机场工地。
刘平心想:这股敌机应该来自美英联军设在圣克里斯托瓦尔岛的基拉基拉机场,与拉塞尔岛的直线距离为三百三十公里,远远超出了已知英美军主力战斗机的正常作战半径,因此无须担心遭到敌军护航战斗机的纠缠,惟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规避与压制轰炸机自身的自卫火力……
没等刘平想出个靠谱的答案来,杨志勇与林瑛已经兵分两路截杀过去,两口烟的功夫,一架马丁mb-2拖着长长的黑烟开始下坠。
刘平看得捉急,手脚却不听使唤——在此之前,他一心想要在天空证明自己。无数次在幻想中意淫亲手击落敌机的快感,而当机会终于从天而降时,他一下子变成了茫然不知所措的断线木偶。
犹豫之间,又一架mb-2拉出了黑烟。打着转急速坠落,木质骨架在空中扭曲折断,撕裂的帆布蒙皮与断开的钢丝张线纠缠打结,仿佛一架纸飞机凭空被揉成了废纸团。
“我要机动,我要抢位,我要开火。我训练过的,我想象过的,我能成功的……”
嘴里碎碎呢喃的咒语没能帮助刘平行动起来,只见剩下的7架美军重轰炸机一边保持密集队形,一边喷吐着如织的弹痕,杨志勇与林瑛的战斗机在炽密的火网中上下翻飞,往来穿梭,好不容易又将一架mb-2打着,刹那间,周围忽地绽起朵朵爆烟——岛上的防空炮群开火了。
杨志勇与林瑛自然不想陷入己方的防空火网中,当即加速爬高,转眼间就脱离了美军轰炸机队,一起飞向刘平所在的方位。
“我……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不,还没结束,我要出击,就算不能击落敌机,至少也要对准目标打上一梭子……”
眼看那两架“震电”越靠越近,刘平手心沁汗,口干舌燥,却还是动弹不得,他的飞机盘旋了一圈又一圈,漫无目的,颤颤巍巍,直到祁冰的“东风”再次出现在他身旁。
刘平不耐烦地瞥了一眼“东风”的后座,突然大吃一惊:祁鹏正用一把手枪顶住太阳穴,直愣愣地盯住自己。
这家伙在以死相逼!
刘平知道,如果自己还要坚持参加战斗,祁鹏一定会扣下扳机——他就是这样的人。
仰天叹了口气,刘平高高举起右手,表示投降。
祁鹏这才放下手枪,趁势又打出了“返航”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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