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无论如何,你都应该留在京城。”
新华宫,女皇寝殿月华殿,帷幔掀起的床榻一侧,身着亲王大礼服的刘平态度坚决地说道。
床上半躺着的刘千桦并不看他,只是对着床前梳妆台微微一笑:“呆在这里朕就会忍不住管事,一管事就会费心,朕这个病最忌费心,你就当是朕给自己放假,让朕好好清静清静。”
刘平并不甘心:“臣弟担心,承德路途遥远,不易当面请示皇姐,只怕会贻误大事。”
刘千桦摆出了不耐烦的样子:“朕既然让你摄政,你就只管照着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少来扰朕清闲就是。”
刘平以目扫地,憋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臣弟遵旨……只是承德行宫久未修缮,附属医院设施落后,难以迎驾,整修添补尚需时日。整修完毕之前,皇姐不如暂住颐和园,既得清静,也方便臣弟探望。”
刘千桦点点头:“既然如此,就照你说的办——朕累了,你先退下吧。”
“是,还请皇上千万保重凤体。”
刘平虽然还揣着半肚子的疑惑,但也不便继续追问,只得悻悻退下。
听得刘平出了宫殿,坐上汽车离去,刘千桦轻叹一口气,吩咐身边的女官:“让他们进来吧。”
稍顷,只见顾英扬领着方天华、武海松、潘国臣、潘绍安等人鱼贯而入,在床前站成一排,全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刘千桦稍稍坐直身子,抬手顺了顺耳边的乱发,转头微笑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有很多疑问,没关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都说出来,就透彻了。”
顾英扬长叹一口气。向前一步道:“老臣没有疑问,眼下的局面,老臣早有预料,皇上如果早听我的。至少不必如此受辱。”
潘国臣愤愤接道:“与其受辱,不如拼死一搏!皇上完全可以像去年处置刘百良那样,秘密发兵入京,一举圈禁四元老,彻底废除枢密院体制!”
刘千桦摇头苦笑道:“潘国臣。朕说过,我们的敌人不是集团中的既得权力者,而是灌输在五亿国民心中的极端军国主义思想,打倒四元老并不能改变国民的思想,反而会让集团自身陷入混乱,更加无力引导国民走向正确的道路。”
武海松顺势拍了拍潘国臣的肩头:“去年处置刘百良的时候,如果没有其他四元老的支持,只怕没那么容易善后,不杀个血流成河是不可能解决的。这回真要照你说的来搞,集团人心必然大乱。更加镇不住下面的公知、义士、新国民什么的,形势发展下去,兵变还算好的,说不定内战都打得起来。”
潘绍安腆着肚子扶了扶眼镜,貌似没话找话地插了一句:“杨雨湘和梁根生怎么没来?”
方天华双手插在裤兜里,貌似先知先觉:“应该都在待命,杨雨湘的单兵机甲,梁根生的特种部队,还有叶女官长的虎豹鹰狼——皇上想必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总归不会让大家吃亏的。是这样吧?”
顾英扬听罢,眉间一紧,虎了他一眼:“方天华,听你的意思。皇上是在拿大家的前途来做交易?”
方天华歪歪头:“我可没这么说,我们的前途当然是我们自己来选择,怎么可能任由他人来掌握?总之现在京城平安无事,大家也都好好地站在这里,说明皇上跟枢密院四元老之间,已经达成了一笔双方都能接受的交易——至于我们几个能不能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潘国臣听着不爽,也瞪了他一眼:“这是什么话?皇上能接受的,我们凭什么不能接受?”
武海松把潘国臣拉到身侧,斜眼对着方天华:“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你应该忘了,当年你跟我们一起,在皇上面前发过的誓——虽然不知道杨正金那边给你画了多大的饼,不过你要是真的相信你能成为他们的人,我只想说,你脑袋被驴踢了吧?”
刘千桦朝武海松使了个眼色:“朕相信方天华不是那种人,况且他说的对,朕的确跟四元老做了交易,虽然事态紧迫,没能征求大家的意见,但正如方天华所说,朕不会让大家白白吃亏的,大家也不必在乎一时的得失。”
“就当是休假吧。”
顾英扬倒是挺乐观。
“不是休假,是另一场战争。”刘千桦毫不犹豫地更正道,“事情说来也简单,就是以一年为期,朕暂且将大权移交枢密院四元老,让他们全力实施中德会师的总战略。一年之后,无论形势如何发展,四元老不但要奉还朕授予的权力,他们自身的职权也要召开集团全会来重新定夺。”
“就这样?”潘国臣一脸的不可思议,“这种小孩过家家一样的约定,也能当真?”
方天华也眯眼道:“是啊,放权容易收权难,且不说一年之后形势会变成什么样,如果四元老到时反悔不交权,皇上该如何是好?”
没等刘千桦开口,武海松歪头笑道:“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一场赌博:如果形势的确是照皇上预料的那样发展,这一年之内德国单独与协约国讲和,甚至是反过来与我国为敌,那么四元老就等于是赌输了,一切责任就要由他们自己来背负,到时候集团全会一开,由不得他们不交权。”
“反过来说,如果四元老赌赢了,这一年内中德成功会师,并且建立起稳固有效的联系,那么就算奉还了皇上的权力,也足以凭此功绩在集团全会上立于不败之地,而面对既成事实,皇上也就没有理由再去搞什么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