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因为亮明了身份,一路都有人接应,比出来的时候快得多。
也顺便让我见识了一把各州各府的地方官员。
大半都是伯宏那样坐观其坐的人,但也有人接着我们就拐着弯诉苦的,有人变着法讨好我们,好吃好住地供着,甚至还有人悄悄安排了一个美貌少年过来侍寝。
我当时愣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被怒不可遏的阿骜直接赶了出去。
阿骜因为这个脸色臭了整整三天,不肯跟我说话,甚至连看也不正眼看我。
我那叫一个冤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授意他那么做的。
但我们还在路上,不比在鹰隼宫,生气的时候可以彼此避开。
一辆马车总共只那么大,吃饭休息也都在一起,总会打照面,也总会有些事情要彼此商量交待,阿骜不想理我,便支使我们收养那个许来传话。
那许倒是很聪明,这一路上大概的日常用语也学得七七八八,甚至会说自己的名字了。
他的名字挺奇怪的,叫做“灯”。
没有姓。不知道父母是谁。
阿骜之前猜测他可能真的是被父母遗弃的。
我还是觉得他的来历有点可疑,但反正决定收养他了,也就留在身边看吧。
那几天阿骜闹别扭,阿灯在我们之间来来回回传话,一脸的不能理解。
我跟他说:“有时候男人就是小心眼喜欢乱发脾气,还犟得像头牛——”
坐在车厢另一端的阿骜蓦地回过头来,斜眼瞪着我:“你说谁?”
我笑了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男人喽。欢迎对号入座。”
阿骜咬着牙,“你倒好意思推得干干净净。”
我叹了口气,“你讲点道理,我本来就什么也没干。”
“如果不是你素来……”阿骜哼了一声,“下面的人又怎么会误会?”
我一摊手,索性也懒得解释,靠到车座上闭目养神。
老实说,我到这里这么久,其实还真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吧?除了那次在城楼上跟尚掠吻和把修篁带回鹰隼宫之外……
顶多只是接吻而已,连个三阶段都没有,这就能让全国上下认定我是个性好渔色的人?
分明只是那个不长眼的官员急着拍马屁吧。
可惜还没挨到主上的边,就先踩到台甫的尾巴,还连累我一连几天看阿骜的脸色。
回去就算阿骜放过他,我也非罢掉他的官职不可。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阿骜轻轻叹了口气。
已近在咫尺。
我有点意外,抬起眼来,见阿骜已经坐到我身边来了。
阿灯那许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车厢里只有我和阿骜两个人。
我扭头看着他,微微挑了挑眉,“不是不想跟我说话?”
阿骜像是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低低道:“抱歉。”
我撇了撇唇没说话。
“我有点……焦躁。”阿骜很坦白地说,“……不太自信。”
“信心什么的……”我皱了一下眉,“我们以前讨论过吧?”
“不,不是说芳国的事或者麒麟的事。”他顿了一下,抬起眼看着我,紫罗兰色的眼睛温柔而悲伤,“只是为了你。”
我怔了一下。
“是的,我知道你就是那种个性,如果真的强迫你改掉,也就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欧阳桀了。我其实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拉过我的手握住,“我不知道如果你身边环绕着各种各样的男人,你的眼里还会不会有我……”
“别傻了。”我打断他,皱起眉,“你到底要这样患得患失自怜自艾到什么时候?不管在哪里,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是我弟弟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
“变”字没能说口,阿骜握着我的手,将我拖过去,低头直接亲上我的唇。
他用的力气很大,亲吻却十分笨拙。
我几乎就是被拉过去,撞在他唇上。
唇瓣被彼此的牙齿硌得生疼。
我皱起眉,用空着的那只手抓着他的肩,将他推开一点。
要比力气的话,阿骜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抗拒,乖乖放开我,只是依然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低低道:“我不是你弟弟。”
……是的,哪有弟弟会想对姐姐做这种事情。
但是,他这样笨拙的亲吻,却让我想起很多事。
很多往事。
他指着我说“我不过就是喜欢你”的时候。
他重重捶上我身后的树,说“我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
他抱住我说“要死就一起死吧”的时候。
他教我做蛋糕,向我淡淡微笑,说“你的王子来了呢。下去吧。”的时候。
他发着烧,却对我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的时候。
以及……他在我面前跪下,说“你是我的王”的时候。
……
心头某个地方有些隐隐作痛,却又十分温暖,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甜蜜,柔软就好像要融化了一般。
我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骂了一声,“傻瓜!”
阿骜没说话,微微挑起眉来。
我又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将他鬓角的头发向后拢了拢,露出他光洁的额头来,“我真是从来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人了。”
阿骜抿了抿唇,微微偏了一下头,将自己的脸贴在我手心里,轻轻用鼻音应了声。
我笑了笑,“正经跟你说话就跟我犟,骂你傻呢,居然还应了。”
阿骜也笑起来,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