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杨暕身上就可以看到,男人身边有多个女人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不是正宫吃醋,就是小妾闹腾,总之内宅不宁,但男人还乐此不疲地招蜂引蝶,更阑委实搞不太懂男人的想法,想着有机会也做个男人试试。相比之下,玄戈对此就很有见解。玄戈说,男人嘛,世上最有虚荣心的生物,常常以拥有女人的数量来展示自己在男人堆里的地位,最喜欢看的就是两个女人为了自己争风吃醋,最好能打起来,不闹出人命就行。/p
更阑白了他一眼。哦,原来男人们讨小老婆,就是为了满足他们的恶趣味。/p
在寂寂无人的华山树林里,四周鸟声正在彼此呼应。玄帝把更阑带到那棵六通陀罗树下,笑着对她说:“我就没有这样的恶趣味。”/p
更阑又翻了一个白眼,觉得他说一套做一套,面无表情地小声嘟囔:“那你还讨我这个小老婆?”/p
“我一辈子,只讨你这一个老婆。”玄帝蹲下身来拾银杏叶,嘴里说的话却十分坚定。/p
更阑立在树荫下瞧了他半晌,又望了回天。她想起玄帝曾经跟她说过,他喜静,话不多,但每次面对她的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那颗心,像一块被烧红的铁,恨不得一股脑地把一生的废话都说给她听。/p
如今,更阑看到阿娘在一千年前经历的种种,竟然开始在思索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玄帝要当着自己的面迎娶天后,自己到底是作何感想?/p
更阑审视起自己和玄帝的婚姻。他们的婚姻原本只能算作一场联姻,或者,是一场交易,一场阴谋。是什么都好,总之不是阿娘这般的飞蛾扑火。她和玄帝一起蹲下来:“你说,为什么阿娘替杨暕受了余元一掌,却不告诉杨暕自己伤得有多重呢?”/p
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杨暕到余元处骗解药,得手后又被余元看穿圈套,试图追回。敖茯为助杨暕脱困,化成杨暕模样,替拿到解药的杨暕引开余元的注意力,自己挡下余元一掌,事后却装作没事人一样,半点不求杨暕怜悯,一句受了伤的话也没说,就等着杨暕自己发现。杨暕却当真以为她没事了,直到她调头回灌江口,也没对她上心。/p
玄帝点了点她的脑门:“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难道不觉得,你阿娘所受余元的那掌,杨暕本就该想到,是很厉害的一掌么?可他的心思却全都在别人身上。”/p
什么是有意思,什么是没意思。大约阿娘嘴硬着离开,等着杨暕自己参悟便是有意思。而倘若她学着龙宫里的那些后妃一样,向男人低头乞怜,便是沦落为没意思。可人是需要一些傻气的,嘴硬会使人失去很多东西,活得太较真,大家都很累。更何况,男人都喜欢糊涂一点的女人。/p
玄帝无奈状地又说:“你得承认,那个时候的杨暕,的确喜欢姮娥多一点。”/p
更阑不以为意地笑了:“何止那个时候,他一直都很喜欢姮娥。”/p
玄帝没有说话了,专心捡树叶,捡回去给杨不念熬成药汤。/p
“姐姐,姐姐,你看这些花好看不好看?”杨不念不知从哪里摘了一束火红火红的赤丹花来,直愣愣地捧到更阑面前。/p
更阑愣了片刻:“你从哪儿摘来的?”/p
杨不念眉开眼笑地指了指隔壁那座山头:“那里啊!有好大一片呢!我听人说过,女孩子都喜欢花,姐姐一定也喜欢,对不对?”/p
玄帝本来专心致志地捡树叶,听闻杨不念竟然送花给更阑,目光一下就锁定他俩,也从身后变出一束淡蓝色的花,疾步上前,势要与杨不念在更阑面前争宠:“娘子,我知道你不喜欢红色,所以我这束应该更合你心意。”/p
“谁说的?红色最衬姐姐了!”杨不念瞪着眼睛道。/p
面对同时举着花的杨不念和玄帝二人,更阑无语:“你俩有这功夫,不如多捡点六通陀罗的树叶。”/p
更阑扫了两人的兴。在这天机镜中,只有无限轮回的时光,她没有心思在这儿和他俩争风吃醋。/p
这年初秋,杨暕得胜还朝。殷商数百年基业,能坚持十四年才被改朝换代,已实属不易。/p
或许在后来的四年里,敖茯自己在杨府想通了很多。那时她想,反正都已经嫁给他了,他们是要过一辈子的夫妻,哮天犬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说到底姮娥替杨暕续了命,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总算得上是她夫君的救命恩人。她相信,只要杨暕与姮娥不再见面,日子一久,他总会忘了姮娥,她便可以既往不咎。/p
她那时候很年轻,和杨暕的婚姻才刚刚开始,她也想做个好夫人。/p
敖茯翘首以盼,杨暕凯旋而归。她扑过去环住他的腰,抬头对他浅笑,再没有提起当日在朝歌那段令她膈应的旧账。/p
杨暕从身后掏出一对麒麟角,眼里含笑。显然他知道怎么哄老婆:“这是我们俘获的战利品中最珍贵的,送给你。”/p
在梅山六人及外人看来,她多有福气啊,丈夫外出多年,还不忘带回些奇珍异宝给她。但身为丈夫的杨暕却并不知道,其实敖茯一点也不喜欢麒麟角。/p
即便这样,却因为是杨暕送的,敖茯表现得格外开心。/p
她和他的第一次圆房,是在封神之后。/p
以前敖茯作姑娘时从未想过,她的洞房花烛夜,竟会和大婚之日时隔十四年之久。好在有句话叫做小别胜新婚,小媳妇想到丈夫在外奔波心底疼惜,丈夫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