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睡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样。起身,想着不如就出土透透气,却未料自己一下地,便无力支撑自己的身子,跌倒在地。伸手,望着自己无力下垂的手,开始紧紧手力。有那么一瞬的感觉,自个的身子空空如也,丝毫感受不到体内的灵力。或许,那只是她的错觉?
手心立马被自己的指尖划出一道伤痕,血一点点渗出,不一会,她施了治愈之术,伤口很快便愈合不见。若无其事的从地上起来,往屋外走去,无意间撇过妆台之上的镜子,一眼望到的似乎是满头的白发?伸手,隔空取了镜子,拿着铜镜端详着自己,似乎又是一眼错觉?
青丝缭绕,不禁轻抚上了自己的几缕发丝。幸而,还是昨日一般的自己。放回了铜镜,推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君禾。一言不发地望着推开门的她。
“这么晚了,为何还不歇息?”她淡淡地开口问道,他却依旧沉默不语。她无奈,却是绕过他,往外走去。
跟上她的脚步,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这么漫无目的在水榭之中行走着。
“什么时候来的?”轻轻一扬手臂,便在湖面上安置了一叶扁舟,一如既往地躺了上去,任由风吹水动,闭目静静漂浮。他便站在她的身旁,似动非动的模样。只不过,任由水流波动漂浮,他都未离她一步罢了。
“你醒的时候。”
“呵。”她轻笑几声,不知息怒。
“夕儿。”他低头,俯下身子,唤了唤她的名儿。“你这些日子,越发嗜睡了。”他犹豫着,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十日来,你已在夜里惊醒数次。”
他不说,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为清楚不过。细算着阿姐当年放弃司命一职化身开始。她也不知这般被自己消耗着,如同凡人一样脆弱易逝的身体能够维持多久,嗜睡,梦回。都是凡人最寻常不过的事吧。日渐一日的白发,也已经开始让她心神恍惚,如若不是用法术维持,她的那一头青丝……他迟早会察觉的吧?
“我没事,你忘了吗?我在纯水峰修的便是医法之术,我的身体并无大碍。好不容易,不用再顾忌什么,不用身心防备,所以就放松了想要歇一歇。就想每日就这样躺着,什么都不用想。好不惬意。你说,是不是每个修行者都是这样?日复一日的坚持,不能怠懈。只有松懈过才体会到,原来有那么辛苦。也便,越发觉得累了。我嗜睡大概也便是如此吧。越是歇息,越觉得累,就越想要好好的歇着。好像,比一个人的十年都还要累。”
“是我不好。”他说着,扶着她的身子,挨着她坐下,轻轻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尽管她已闭目。他却依旧伸手,用自己的掌心为她遮住了那一道月光。“我在这里,你安心睡吧。哪怕睡到凡尘尽毁,也不必害怕惊醒。”
“如果这样,就可以天荒地老,那倒也不错。”她嘴角上扬。虽说看不见整张脸,却能让人毫不意外的察觉她此刻的喜悦。这是连日来,她第一次真心能够让木君禾可以感受到的喜悦之情。
谁都没有再提那一日的事,谁都不愿打破这一刻的平静。哪怕只是一刻,也足够点缀那为数不多的安稳记忆。
那一句“不好”。也抵过千言万语的解释,木君禾就是这样,她不必深猜他的用意,他所有的抱歉,都出自内心,错了便是错了,不像这世人,就连抱歉都或许只是委屈,只是妥协,甚至不甘不愿。他不一样,她说不上来这是为何,但她却是能够感知到,或许,这就是他和她之间深刻难以磨灭的联系吧。就像从前,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不为自己辩解。就连木君禾的表达,都是她一手教的。
“那个时候,我是说,我们初识的时候,你还很小。“
“其实我不小了,我只是长得不着急而已,君禾。“
“可是那个时候你不知道你是谁,你就像一个小娃娃。好吧,尽管那个时候我也不大。分明时间已经流走了那么久,我们相聚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
“每一次的相聚,似乎总是为了下一次更久的别离似的。“她接着他的话,缓缓开口说道。“谁也阻挡不了时间的流逝。话说,我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对命理怀着感激之情。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只是一副孩童的天真纯粹和善良,关怀了你,让你感受到了美好,一不小心被我温暖到,就被我钻了空子,溜到你的心里去了吧?如果不是我,换做任何一个其他小孩童,似乎只要拥有那一份纯真和温暖就都可以到达你的心里,占据着你一样。感觉,自己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只是,恰逢时机,出现在了你的面前而已。这真让人觉得颓败啊。”
“我没有想过。我是说我没有像你这样思考过。”
“为何?你一个人在隐峰这么多年,难道都没有怀疑过吗?不会恍惚自己的感觉吗?时间难道没有侵蚀过你,让你一点点淡去这些记忆和感觉吗?不会疑惑吗?”
他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
“不知道,只是觉得如果换做自己,会这样思考。你不知道啊,因为你从始至终心里都只有过我一个人而已。如果某一天,你把另一个人放进了心里,然后发觉对我和对那一个人的感情有所差别,那会怎么样?会不会才察觉到,对我只是一种割舍不得的依恋?贪图温暖的本能,在得到之后就不想放手了。”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