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自有天意,缘深缘浅天注定,半分不由己。
竟然是那样一个恣意狂悖又艳若桃李、情深之至的男子,成了她的夫婿。
初见的那个他,让她惊鸿一瞥惊为天人,顶着一张男女通杀的骚包脸讥讽她为三欺姑娘,后来只因春芙不小心对他投|怀送抱,就将人家娇嫩如花的小姑娘毫不怜香惜玉的甩了出去,还轻蔑倨傲的扯了镶珠缀玉的腰带,只因那腰带被春芙抓扯一下玷污了他的圣洁,那时候,她简直对这个长相俊冶的男人厌恶鄙夷到了极致,后来又目睹了他杀了大栓后阴冷嗜血的凶残状,更是将他视若恶魔、避若虎狼,再到后来,她来了京城,与他竟是纠纠缠缠,恩恩怨怨,再也断不了分不清……
一幕幕在眼前掠过,丹丹柔肠百转,跨过异域的时空,寻寻觅觅、兜兜转转,竟是只为他而来,是前世今生的牵引,是冥冥中的注定,是几生几世宿命的轮回……是福是祸是喜是悲,她愿意与他一起相知相守。
前世今生,曾经的过往、羁绊都变的那么遥远而微不足道,静谧而安然的听着那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在众人的低呼、窃笑声中,丹丹伸出自己的手,交握在那只修长有力的大手中,不由百感交集,湿润了眼角。
身边的人似有所觉,包裹她的大手用力了几分,传递了丝丝的温柔与安慰。
一对新人双双对着艾天佑的方向磕了一个头,又拜别了泪眼汪汪的叶氏和叶老太太及三位舅舅、舅母,伏上大舅舅宽阔稳健的脊背,踏过一直通向轿门的米袋,就在喜婆掀起轿帘要扶新娘子上花轿的时候,一阵马蹄嘶鸣,冗踏的铁骑疾驰而来。飞扬起猎猎风尘,便听的周围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鞭炮、鼓乐一瞬间都骤停了下来。
“天呐,竟然是冷世子……”有人惊呼了一声。
“怎么还穿着戎装?”
“莫不是快马加鞭,昼夜不停,瞅着唇角都干裂了……”
声声入耳,如鼓如雷,丹丹的心重重的一窒,欲跨入轿门的脚便不受控制的僵滞了下来。
江瑾瑜没有看向来人,先看了眼在轿门处停下来的新娘子,唇角依然含笑。眉宇间更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却是不着痕迹的微微敛低了眼帘遮住了这一瞬间眼底的情绪,不过转息。他复又抬了双目,笑容更灿的望向马背上的来人,舒朗清越道:“想不到君奕兄竟能赶来,小弟和丹儿甚是荣幸之至!”
冷君奕深看了那个火红聘婷的身影,如一朵天边的流云。明艳灼目,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无论他如何的追逐向往,她总是离他越来越远,哪怕是在梦中,也从没触及到她的一片裙裾……
专注的看着她弯腰扶着喜婆的手进入花嫁转身落座。精绣华美的轿帘完完全全的挡住那片倩影,冷君奕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对着身后的侍卫一摆手。朝江瑾瑜抱拳低沉道:“一点贺礼,不成敬意。祝愿两位携千秋岁月,结万年同心,恩爱与天长。”
语毕,马蹄渐远。鼓乐又起,花嫁沉稳悠然前行。丹丹的泪水奔涌而出,她错了,有些人事可以淡去,水过无痕,岁月无踪,但是他,终其一生也会被镌刻在心底,与情爱无关,却永远是她最在乎关切的人之一。
如此思过,心中有一处释怀了,却又隐隐多了一份酸楚沉重。
射轿门,跨火盆,跨马鞍,走棕垫,牵着双心结的彩绸拜了天地,直到被人簇拥着送入洞房,丹丹的情绪一直恍恍惚惚,被什么牵绕着,却又理不出头绪,沉若万钧,压抑的她窒闷难言,甚至,连公主婆婆有没有到场她都不知道。
丹丹有种莫名的灵犀感觉,身边的人也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虽然隔了盖头,但,她就是能轻易的感知到他的情绪和气息。
新房里的气氛倒不冷场,江瑾瑜明明没有什么至亲,却是怕冷落了丹丹,怕她有遗憾,他邀请了很多夫人,从来不来往的族亲也尽数请了来。
丹丹只觉得一双双或精美华贵或玲珑雅致的绣鞋在她眼前来来回回,热闹欢笑的说着讨喜、吉祥的话。
美中不足,不知是某人气场太强,还是真的顶了一张冰山俊脸让众人发怵放不开,言谈欢笑里便隐隐有些僵硬和小心翼翼,只有一个明快妍丽的声音,话语颇为风趣诙谐,如画龙点睛,几句话就将众人逗笑,还引得大家频频附和更伺机不断的夸赞新娘子。
丹丹不由的好奇这妇人是谁,当真是个调节气氛的高手,只是,这妇人谄媚、捧奉的意味太过明显,反倒让她生出几分反感不喜。
“你们说说如今哪个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咱家世子妃重情厚义,贤淑敦厚,品行高洁,蕙质兰心……”
那妇人侃侃而谈,无尽赞美之词滔滔不绝,似是眉飞色舞与有荣焉,众人略有沉默,高低不一、参差不齐的含糊应了,丹丹便无声的蹙眉嗤笑。
这话若是放在她高调的“招婿敛财”那一出之前,还当真当得这一顶金光灿灿的高帽,可是,她都百无禁忌、迫不及待的大开方便之门另觅下家踩江瑾瑜的脸了,这妇人还能堂而皇之的这般夸赞她,不是想巴结她想得疯了,便是存心要腌臜恶心她,当然,还有可能这女人本身就是个二百五少脑子。
显然,她不是二百五,综合她之前说的那一箩筐的谄媚话,那便是这个女人真的是一门心思,没有下限的恭维、拍马了,丹丹只觉的有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