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何得知那个地窖的?”
柏钧昊说完了想说的话松了一口气,被李全扶着躺回床榻上,长长舒了几口气,艰难地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我小时候在木炎那里……住过一段时间。谁都当我是个笨的……又怎会防着我……歪打误撞……发现的。当时我……我只以为是……国师用来藏宝贝的……谁没有点秘密……现在想来……必有……必有蹊跷……”
“陛下放心,臣亲自去检查那个地窖。”顾贤说完行了一礼就要告退。
付东楼跟着木炎走了两步停了下来,转身对满面怅然的柏钧昊道:“陛下,许多人都认为当皇帝是天下最得意的事,但臣觉得不然。皇帝之位尊贵无匹,手中有着绝对崇高的权力,却也承担着旁人难以想象的责任,想做个好皇帝实在太难了。纵观历史,好皇帝毕竟是少数。臣虽然与陛下接触不多,但臣能感觉到陛下是个好人。即便陛下不当皇帝了,也一样有很多种方法让自己活得很成功。”
“说句心里话,其实臣不愿意卓成做皇帝,臣舍不得他受那份苦。但是已至此,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侧殿内安静极了,偶尔能听到炭火“哔啵”的声响。柏钧昊躺在床榻上睁大了眼睛直直望着高高的横梁,似是盯住了上面的金龙。顾贤站在几步之外也没有出声,低垂的眸子掩住了他的心思,晃动的烛火有些暗了,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片刻之后柏钧昊合上了眼睛,缓缓道:“是啊……身不由己……”
“付东楼……朕很期待……很期待你登上后位。从未有过的……男皇后……必然不同凡响……”
付东楼愣住了,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刚才那一番话纯属有感而发,说完之后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说。现在被柏钧昊直白地提到当皇后,付东楼感到羞窘也心生惶恐。亏他还心疼柏钧和要当皇上受罪,他这个男皇后怕是要比柏钧和受罪一百倍。
“你们走吧……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你们呢……”
“陛下保重,臣告退。”顾贤拉了一下付东楼,两人一起退出了侧殿。
柏钧和人在长安,心里却时时刻刻惦记着成都。他知道他的父卿能处理好这一次的危机,也放心付东楼,可心中还是隐隐不安。
北燕的情形也让他忧心忡忡。北燕虽然是胡人统治,但冬至一样是要祭天的,这一习俗与汉人无甚区别,可今年北燕的祭天大典却没有照常举行。据潜伏在北燕的密探回报,史朝义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露面了,早朝都没上。
令狐纯消失之后史朝义本是下令全国追缉的,令狐纯在江南露过面之后,北燕得到了风声却没有任何动静,这一点也是令人生疑。
柏钧和觉得,北燕内部一定是出了乱子了。
“谁?!”柏钧和突然从桌案前站起身来一手按在了佩剑上。
羽林军的中军大帐分内帐外帐,外帐办公内帐休息。此刻柏钧和人在内帐却听得外帐有响动似是有人,可门外的亲兵并未通报,柏钧和怎能不警戒。
“不错,你还是挺警醒的。”柏熠说着挑了帘子进了内帐,“我特意叫他们别通报,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睡死了,谁承想你还挑灯夜读呢。”
“给父王请安,恕儿子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柏钧和行了军礼,将柏熠请到了主位上。
“这么晚还穿着轻甲,不休息吗?”
“巡营回来就在想事,一时没顾上。”
“媳妇不在身边都不会照顾自己了。”柏熠打趣了一句,见儿子板着一张棺材脸,讨了个没趣。
“哎,你媳妇不在你这张脸又冻上了,你跟你父卿也这样?”
“儿子不敢……”柏钧和完全不知回什么好……
“罢了,我来是来接你班的,羽林军暂时交给我了,北燕那边我替你看着,你准备回成都登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