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觞知道欧阳少恭有时候会偶尔流露出一些蛇精病的特色,除此之外,正常状态下还是一枚专业的男神。
是男神吧→_→……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嗯~?”
“对你来说没有区别吧,反正你眼里难道不是只有背叛与顺从两种人?”
双手似是无意地交叠,微微带着些许诧异地看了一眼尹千觞,并没有下令去让手下妖兽追杀被尹千觞送出去的百里屠苏一行人,反而是闭上眼想了想这中间的环节,继而笑了。
“难怪了……便是贵为巫咸祭司,在那枯燥沉闷的娲皇幽都待得够久了,本也早该觉得枯燥……却是我想差了,还以为你之失忆才是流连人间的因由,枉我还总想着,要拿什么借口让你回不到幽都。”
“娲皇……”像是想到什么头痛的东西,尹千觞刚刚为百里屠苏他们挡了欧阳少恭一招,这会儿内伤爆发,咳出两口血,随意擦了擦,继续道:“我可以看作是你不想娲皇殿的势力插手你那……听起来有点吓人的计划吗?”
“或者你可以说是我不想在计划外花时间解决一些麻烦。”
“我说少恭你这么折腾,就算不考虑我的感受,也考虑一下……她的感受吧。”
十指无意识地微微屈起,像是思路受到了些许阻碍而习惯性地思考着,过了一会儿,一丝像是嘲讽的微笑绽开:“我既许过她弦断音垮,自不会食言,不然千觞以为我是为何不择手段至此?”
“……不懂,不过你可曾想过叶玑罗这女人一定不会消停。”
“无妨,”古琴般沉静的音质带着一线沙哑,闭眼顿了顿,转身走去:“千觞若愿意自可助他们,七日后,东海灾劫起,蓬莱宫殿山,沧海龙吟遗韵生,吾将执琴相候,绝不避战。”
……
人生几何,或渺然于天地,或泯然于红尘。
有时候你看着一个人,他对你一向很好,好到你错觉到他这种好能持续到永远,回头却发现其实你并不了解他。
爱别离,怨憎会,少恭他他……如今并不是什么仙人,也不是什么将世间万物都看得浮云过眼,而是五味俱全,甘苦皆尝遍的人,他心底潜藏着的对天地的憎恨,是他所不能想象地浓烈。
其实姑姑是知道的吧……
如今方兰生才了然为何叶玑罗与少恭是如此地熟稔,原来是相遇相识已久,敌意与情愫交错中,岁月如酒绵长。
一个站在悬崖边缘徘徊,一个不顾自己安危而不断伸出手去够他的衣角,彼此互相凝望了不知多少个秋,怨侣,却又不是怨侣,因为对彼此而言,谁都替代不了。
叶玑罗是想着呀,终有一日,欧阳少恭手里不再是翻云覆雨,不再是颠倒乾坤,而是信手抚琴,檐下描画。这么盼了很久,很久,看着又一年的南雁归去来兮,心底的念想一如既往地如坚强的萤火,做着燎原的梦。
方兰生想,其实他没必要因为自己被欺骗而伤怀不是?毕竟有人比他傻得多,沧海桑田,一笑置之,从不需要他人怜惜。
“兰生、兰生,你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好几次你都没回神。”
“哦……”收敛起心底蓦然泛出来的惆怅苦涩,方兰生摇摇头,道:“没想什么,只是有点担心,少恭他如今这样,姑姑她会不会……”
襄铃歪着头想了想,复又低下头来道:“襄铃不知道……她那么厉害,就算少恭哥哥现在性格大变了,也不会有什么伤害吧……毕竟那些青玉坛的弟子们说她已经逃走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摇摇头,方兰生的声音带着几分涩然道:“姑姑她以前给我讲故事,说的总是这世上的事情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总是要失去一些什么,才能勉强与命运争出一个结局……你说,这世上的人,想有一个完满的答案,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你说的话我有点听不太懂……”
“以前姑姑和我说这些的时候,我也不懂,可事情到了眼前,就像是倒向你的墙,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血淋淋地成为了现实……少恭他,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那个邻家兄长一样的人,会利用我们取得焦冥,将那些活生生的人都亲手变作了怪物……还想杀了屠苏……”
“兰生……”
双手握紧了之后,又慢慢松开,方兰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道:“我相信少恭他是真的有苦衷,帮屠苏解决了煞气的问题后,我们一起去找少恭,问问他愿不愿意回头,这世上总有办法能结束他那个永生永世孤煞的诅咒……找不到,就找上十年,百年,路上,不能只有她一个人。”
襄铃仰起头,目光清湛道:“我和你一起去。”
说罢,身后的脚步声渐近,方兰生回头一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们在这里听多久了?”
红玉掩唇一笑,道:“我说你这猴儿今天怎么就矫情起来了?自己决定了咬上刀山下油锅的,怎么也不叫上我们,未免也太不地道。”
方兰生哑然道:“你们……”
百里屠苏上前一步,面容一如既往地平静,似乎并没有煞气浸身的苦痛,异常坚定道:“事由我起,便由我结束,我们一道行事,无需他言。”
“……自己的事儿先弄好吧,这时候了还耍什么帅。”
“……”
……
叶玑罗终究是因为调查路上突然出现在江南数城的疫情耽搁了些时间,待到赶至百里屠苏一行人落脚的地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