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尘伤得很重,白烨只能架着他。万俟尘的手臂从后绕过白烨的脖子,白烨的手搭在万俟尘的腰身上。两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江虞。
气氛有些诡异。
江虞的目光在这举止亲昵的二人之间扫来扫去,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转作漠然道,“姗儿还在房内等我,两位请自便。”
白烨嘴唇动了动,暂时想不到理由来留住她,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等等。”万俟尘突然道,“孙策的魂魄在何处?”
江虞侧对着她们,“我不清楚。”
“你怎么会不清楚?”万俟尘又上前一步,剑眉皱着,他不相信江虞。
“白烨,你怎么会在这儿?!”另外一个娇俏的、兴奋的声音像是珠子般一颗颗地从屋子里蹦了出来,见到站在门口的白衣女子,她的眼睛发着闪亮的光。只见她三两步便掠了过来,身上的衣衫不整,但她并不在意。
江姗笑着站在白烨的面前,手放在背后稍微朝前倾着身子问,“你是不是良心发现,觉得不告而别太对不起我了,所以又回来了?这才对嘛,礼节不可少。”说完话,她又定定地观察白烨,蹙眉问,“上回你独自面对孙策,可曾受伤了?”
“姗儿。”江虞不悦道,“回来。”
江姗纳闷,眉头挑起问,“为何?”
白烨耳根已红了,替江姗拉了拉衣襟道,“你不冷吗?”她又道,“你别担心,我虽失去法力,但逃命的功夫还是有的。”
万俟尘倒是一点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他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江姗。
白烨清咳一声,问江姗道,“你们方才在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姗摸着下巴回想道,“我们在屋子里等着孙策的鬼魂,不多久,门便被风吹开了,进来很多沙子……然后姐姐对孙策说,她有他的尸身。说完这话之后那风吹得更大,沙子也越进越多。在我们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那个满身酒气的术士冲了进来,好像是他带走了孙策的鬼魂……”
“术士?”万俟尘剑眉皱起,除了无常谁还有能力将冤魂带走?他一瞥白烨,白烨便知道他的意思,于是替万俟尘开口问江姗道,“那个术士后来往哪里去了?”
江虞忽然抢口道,“南方。”
江姗惊讶地望向她的姐姐。
万俟尘脚步刚抬,肩头便有一股黑气窜出。他的五官皱到了一处,用手捂住伤口,但黑气还是不断地从他的指缝间冒了出来。
白烨担心道,“万俟,你不要再逞强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为你疗伤,孙策和于吉的事情日后慢慢再说。”
江姗怔了怔,惊吓之下往后退了一步,“你在和谁说话?”大大的眼睛转了转,“这里难道还有别的鬼?”
白烨道,“别担心,他是我的朋友,他不会伤害你们的。”
江虞闻言眸色微动,万俟尘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想要取走她的性命了。
“这里的房间你们都可以用。”她说,“姗儿,我们走。”
“可是——”江姗依依不舍。
“白姑娘会照顾好她的朋友的。”
白烨听得出她语气中的不悦,但不知道她这种不悦究竟来源于何处。明明方才见面的时候她还是开心的,怎么一转眼便黑下了脸?
她实在想不通。
但当务之急是替万俟尘疗伤。
她独自将万俟尘扶到了一间厢房内,打开抽屉,幸好还有一卷针线包。白烨扯下几根发丝,摊在手心里,但在见到其中一根头发的时候赫然失了神。
只见乌黑的发丝尾端出现了银如白雪的颜色!
她为无常是乃是一头白发,如今的黑发又尾端长出了白发那即说明她离恢复法力之日不远了!
“白烨,”万俟尘盘膝坐在床榻上,虚弱道,“于吉是一时之间被蒙蔽才会逃走的,若他想通透了其中关节,一定还会再回来找你索要你的眼睛……无论任何情况你都不可以献出你的眼睛,那是你作为无常最珍贵的宝物……”
白烨掩好掌心的半根白发,回首点头道,“无缘无故我怎会挖出自己的眼睛呢,万俟,你觉得会是谁带走了孙策的魂魄?”
万俟尘摇了摇头,目光深沉,“相比带走孙策之人,吾更好奇站在江虞背后的高人是谁。”
“高人?”
“阳间之书怎会记载阴司之事,根本就不会存在这么一本书,江虞在对我们说谎。但她确实了解我们的事情,甚至知道肉身会和魂魄产生联系,这些事情当然不会是她从书上读来的,而是有人告诉她的。”
万俟尘继续笃定道,“她若是一个寻常女子,怎能见到我们的真身?你没有看见于吉见到她时候的神态?虽然只有一瞬,但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神之中不单有惊愕,还有惊吓。于吉在怕她,他根本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乘机来分一杯羹,而是根本不敢亲自面对江虞,他可能是在借刀杀人。”
白烨听罢沉默良久,顾左右而言他道,“我帮你缝上伤口。”
万俟尘却猛地掐住她的手腕,眼睛如狼似虎地盯着白烨,厉声道,“若是发觉她并非阳间之人,你会怎么办?是抓她回阴司,还是放纵她在人间游荡?”
白烨不答,面上的表情隐在阴影里。
万俟尘的手越掐越紧,“你究竟会怎样做?”
白烨终于抬眼,“江虞她不是孤魂野鬼,我看得出她不是。”
万俟尘望着她的眼睛,白烨的瞳孔里倒映着他此刻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