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他的女儿,他却要这般的小心翼翼。
十五年的怨恨恩仇,似乎都随着那一封绣绢字迹中的聊聊话语烟消云散。
终于白刺似下定决心,抬手缓缓抚上那眉心处嫣红的忧,执起那苍白的小手,轻轻拢在他那宽大的手心了。
只是那一瞬间,那玉手中的彪深深叫他心疼了去,闺中秀,不用洗衣做饭,而那手掌之中却是彪遍布,那必是舞刀弄枪数载习武。
身后本是端着食盒进來的白百花看着眼前这般情景,手中一颤手中食盒险些不稳,惊呼出來:“父亲!”
白刺转头,看向身后的白百花:“好好照顾她!”
起身,留下的是一个萧条的背影。
世间流传,南疆巫王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与毒王相比不相上下。
可是这一刻,对上那与她一般的如花美貌娇颜,那随风的往事本应是过烟云,如今却是如走马灯那般历历在目,包括那一晚,鲜红的嫁衣之下,她那如玉般白嫩的身子,她那哭喊至沙哑的嗓音,那腿间蜿蜒而下的鲜血。
抬手,看向那不知何时已是颤抖不已的双手,那一年,他做了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
“石头……”
石头。
白刺心中一紧。
“父亲……”
闻声,转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一双儿女,白刺又恢复了他往日间那一派严肃僵硬的神情,只是那眼眸中泛着那还不及擦去的湿润暴露了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以他的性格这是要经历了多少才会有这般大的情绪波动。
白浮与白百花同时心中一紧,难道真像他们所想那般,因为这二十多年來,别说他这般的情绪从未见过,在他们的记忆之中就是连白刺的笑容也是几乎从未有过的。
“何事!”
白浮抬眼,对上那在他心中一向是锐利阴寒的眼眸,心中一震,他父亲那双在他心中永远明亮异常,他也永远不敢久久对视的双眸,何事变得这般浑浊沧桑不堪。
似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已悄然老去。
因为紧张,拳头悄然握紧:“我……我想去公主扶桑为妻!”
下一瞬间,紧抿的薄唇轻启毫不犹豫的声音,冰冷无比的从白刺口中毫不留情吐出:“不行!”
果然,白浮心中一沉。
“为何!”
为何,突然白刺笑得有些悲凉,有些讽刺。
为什么?难到他要告诉他的孩子,他深爱的女子,那位绝代风华的女子是他的妹妹,是他同父异母的轻妹妹。
想到此处,白刺深深的觉得真是可笑又可悲。
这世间竟会有这般的事,却发生在他的身上。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沒有任何理由!”
“父亲!”
白浮有些绝望,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深深伤痛,声音低哑微颤眼神却是坚定如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白刺一惊,他知道。
这时还不待他反应,白浮那沉痛的声音沙哑的响起:“十七年前,南疆之岍崖之上,那个嫣红如火的女子,在我眼中就那般轻轻一跃消失于天地之间,后來我知道,那女子一直是你深爱之人,而如今,扶桑她便是那女子的女儿!”
声音一顿:“父亲,难道十七年之后,您就连和她长得一般相像的她的女儿都不愿放过,要深深囚禁!”
“放肆!”
‘啪’清脆响亮的巴掌之声,在这个空旷的屋内响起。
这一巴掌之下,四周一切悄然寂静,白刺反应不及,白百花却是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她那虽从不苟言笑,神情僵硬的父亲会这般一巴掌狠狠的甩在白浮脸上。
因为这些年中,他虽冷血虽严厉,在世间虽有不好的名声,在大唐之中就如魔头一般的存在,但这二十多年來,他就连一句重话也不曾责怪过他们二人,何况是这般好不留情的一巴掌。
白浮抬眼,看向白刺他能清晰的从他眼中看到那不经意间一闪的惊慌挣扎,那手竟是那般的颤抖,他会心疼。
抬手轻轻抹去嘴角间那抹鲜红的血液,眼眸低垂,拉上还处于震惊状态的白百花,转身毫不犹豫往外头走去。
就在脚步即将跨出房门的刹那之间,似一声挣扎好久的叹息在屋内响起。
“理由!”
白刺讽刺的笑了出來。
“知道为何,为何,因为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这个理由可行!”
‘哐当’一声,这一路之上,一直被白百花紧紧握在手中的食盒,终于随着白刺那低沉的声音,令人震惊的话语,直直落在地上。
这声哐当巨响,又不知是在讽刺着这世间的谁。
膳食汤水玉盘的碎片溅得满地都是,可是此时屋中的人确实毫无所觉。
妹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天旋地转,曾经的某一刻,因为那份悸动,他有想过,如果如果人生再无交集,那她是她的妹妹也行,因为那般至少他们之间多了一分关联一分牵绊。
可如今,今日看着她那般疯狂之时,他早已下定决心,这一生他要代替锦安好好守护在她身旁,可是这一个时辰之后,在他暗下决定的一个时辰之后,他的父亲却亲口告诉了他,一个让他天旋地转的答案。
她,,大唐的公主帝王的明珠,竟然会是他的妹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这要怎么叫人相信。
“让我静静!”
白刺转身,跨出那部他刚才还未踏出去的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