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疫毒爆发第五日,京城已经被朝廷下令封锁,城门紧闭,就是一只苍蝇也难以飞出。而在五日前一直高涨混乱的声潮,今天似乎奇迹般的平息了些。
外医院今儿有些清闲,一个身穿白色宫装,绾着随云髻的医女正在药柜前清算着剩余的药材,然后将刚炮制好的干药材逐次归纳好,放入药柜里,颇为愉悦道:“今日下官去了一趟药草集市,就一日之间,生病之人突然变少了,京城各家医馆的患者也不似几日前那般多,看来咱们外医院开的汤药起作用了。”
在她不远处的,是另一个身着宫装的医女,只是她腰间的赤红色缎带上,镶嵌着两颗白玉珠,比起正在说话的医女多了一颗来。
在宫廷内,锦带上镶有两颗白玉珠的,则是官居正八品的一等医女,若只有一颗,便是官居正九品的小医女。小医女的职责是辅助一等医女,而一等医女又听从正六品长使医女的命令,在长使医女之上的,便是当朝唯一的正四品内眷女医官,为女官中最高的殊荣。
一等医女小巧的双手捧着一本纸张泛黄的医案,认真查阅着,听那个小医女一说,抬起一张俏丽的脸庞,嘴边一颗美人痣的位置恰到好处,她眸色微动,绽开一抹笑颜道:“近日翻阅了不少医案,若真是如此,那便是药方奏效了,且再看疫症能否彻底消失,再做定论罢。”林若言罢低头,难掩唇角的自得。
这时,外头匆匆迈进了一个小医女,面带喜色道:“大人……大人!”
林若放下医案,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坐定道:“何事?”
小医女喘了几口气,咽了咽唾沫道:“太医院传来消息,说京城身患疫毒的病患今日大约一半人已经痊愈,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朝中大臣都说,是皇上的仁德感动了上天,看来此次时疫得以治愈了!”
一边整理药材的小医女一听,倏尔回头看了林若一眼,再转头看向那个小医女,大喜道:“这么说,大人开的处方能彻底治疗疫毒之症了?!”
那犹自还在喘息的小医女一愣,却连连摆手,道:“不是这样的,我来时听说是京城一家叫仁安医馆出的汤药,有治愈疫毒之效!京城的许多病患都是喝了仁安医馆的汤药,只几个时辰,一切症状俱是消失了!此番连太医院的人都还不知,下官现下与大人禀了,望大人进宫告知长使医女!”
林若本还在嘴角的笑意一僵,却立刻收敛笑容问道:“可知那家医馆用的是什么汤药?”
小医女心跳渐渐平稳,但是喜色未减,摇摇头道:“下官不知。”
林若暗忖了一会儿,再眉眼弯弯道:“这件事你们暂且不要与其他宫人说,我要去仁安医馆确认一下是否属实,你们先在此处看着。”言罢翩翩而去。
待林若回到外医院时,不到两个时辰,也推出了治愈时疫的汤药,第六日,爆发突然的疫毒迅速消退,第七日,京城之内几乎再无疫毒病患。
太医院将此禀告给了承显帝,顿时龙颜大悦,朝中大臣纷纷夸赞太医院医治有方,承显帝为此特别褒奖了太医院的医官,更是赏赐给找到处方的一等医女林若一对紫玉芙蓉耳铛,玛瑙银圆镯一只,以及白银五十两。
仁安医馆内,子初懒散地靠在榻上,手里剥着一只蜜桔,口中轻叹。她前不久去了宫门口探听消息,想寻个办法做个医女,脱离贱民转为良民,谁知道医女考核时期早就已经过了,若要参加,也必须要等到年底,此时还是年中,若要等到年底也得至少三个月,是以她颇为无奈。
一口蜜桔送入嘴终,她眸内光华一闪,似乎想到什么,却是失笑着摇头。
余阿和今天病患不多,也不用时时看诊,掀开诊室的帘子,就发现子初躺在竹榻上想得入神,走过去笑眯眯道:“姐,如今疫毒已去,你怎得一番无精打采的模样?”
也许是因为婆婆逝世,余阿和想通了许多事,沉稳了不少,一开始稚嫩的气息收敛了许多。
子初闻声转头来看了他一眼,却没回应,只重重吐了一口气,将剩下的蜜桔全塞进了嘴里,半晌后忽的道:“若是如此便罢了。”
余阿和愕然,却是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过了三五日,京城内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热闹,可是平静的日子总是持续不了多久,子初预料之事,还是避免不了——发生了。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爹爹吧!”一阵哭腔突然穿透仁安医馆的诊室,在里面小憩的余阿和骤然一惊,生生地从梦中被拉回了现实。
余阿和忙从榻上翻起身来,就给老者把脉,皱着眉头,发现这居然是疫毒的症状,问道:“老人家还有哪里不适?”
但是老者的情况看起来似乎更为严重,竟连口都不能长,脉象沉伏欲要断绝,拨开嘴一看,唇焦齿枯,疫毒不是已经彻底消失了吗?
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就要传唤药童先给老者喝下蚯蚓水的汤药,却一旁伸来一只白净的手,在老人的手腕上一搭,随后扶开余阿和,让他站到一边,叹道:“蚯蚓水没什么用,不必喝了,你父亲的病是瘟疫,与前些日子普通的疫毒不同。”
余阿和遽然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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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死啊!我家卿哥……o,本以为这章就能出现来着,结果又只能到下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