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思南风站起了的那一刻,小鸦腿就软了,今天是他负责花园的打扫工作,他发着抖跪在地上,瘦长、黝黑的身体包裹在宽大的灰色长衫里,黑黑的脸变得惨白,说不出一句话来。/p
听见思南风嘴里说出来的三个字,他瘫软了身子。/p
警卫上前,站在小鸦面前,举起了枪。/p
在这栋城堡里,每天因为这样的小事死去的人实在太多了,求饶没有用,所以,小鸦只是闭上了眼,只余睫毛轻轻颤动,他只有十六岁的年纪,他恐惧死亡,可却无能为力,毕竟他只是一个仆人。/p
王月华快走两步,挡在了小鸦的面前,喊道,“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p
思南风因为发怒而轻轻颤动的胸膛慢慢平静了下来,他伸手接过了警卫手里的枪,指向了王月华,命令道,“让开。”/p
王月华上前一步,枪正对着她的喉管,她没有把握思南风会放下枪,可是,她想试一试。况且这么近的距离,只要她抬腿,这个瘸子就会跌倒,然后她可以夺了他的枪,用他当掩护,离开这里。后面的事,她没有想了,因为,她想不了那么多了,兰菊死了,她救不了她,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孩,她能救。/p
眼下,唯一能使用的就是美人计,她眼里泛起了温柔,声音里带着笑意,“南风,该吃饭了,我饿了。”她不知道有没有用,她只是想试一试。思南风情绪变化如此之快,可能他吃顿饭就忘记了要杀人。/p
思南风看着她,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洒在脸上,一双眼睛里有一弯湖,他想起了母亲,南风,她刚才唤他南风,母亲也常这样唤他,他眼里的戾气慢慢的消散,将手里的枪慢慢的垂下,声音里含着俏皮,“我也饿了。”/p
王月华上前挽住了思南风的胳膊,取过了他手里的枪,递到了警卫的手里,笑着道,“你的手好凉,我给你捂捂。”说完,将他拿枪的手握紧了。这人性格如此多变,她害怕他反悔。/p
两人牵着手,慢慢的走着。台阶前,她挽起了他的胳膊,她害怕他又摔倒了,要杀人。/p
她的手掌温热,思南风牵着她,很安心。他嘴角多了笑意。/p
小鸦睁开了眼,长长舒了一口气,看向王月华的背影,心怀感激,心里暗暗想着,要是她每日都能来就好了,这城堡里就可以少死几个像他这样的人了。/p
警卫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说到,“你小子,好运气呀,未来太太给你求情,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每块石板都检查一遍,要是少爷再摔了,你这条贱命就留不住了。”/p
小鸦睁大了黑漆漆的眼睛,问道,“未来太太?”/p
警卫翻了白眼,没有说话走远了。怪不得说这些下人蠢笨呢,什么都瞧不出来,没瞧见少爷看见这个女人就开心了,没瞧见她能从少爷枪底下救人吗?/p
小鸦看见王月华搀着思南风的胳膊消失了门后,不住的叹息,她这么好的人,要是跟了少爷这个变态,只怕是会英年早逝。可他只是一个下人,什么都做不了。/p
长长的餐桌,女仆仍旧低眉顺眼的为思南风布菜,王月华笑意盈盈的吃着。虽然他是个变态,可是口味很正常,他们家的饭确实好吃。/p
这么想着,她就想起了张雨亭,他眉眼带着笑在路上走着的样子,那么的温柔,好想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勾他的脖子,吻他。他这会儿应该坐在餐桌旁安静的喝着她亲手熬的骨汤,想起他那带着笑意的桃花眼,王月华也笑了。/p
思南风看着王月华安静的吃着,嘴角带着笑意,心情也明媚了起来,他以为她是喜欢饭菜才笑的,说到,“要是喜欢,以后每天都来我家吃饭,好不好?”/p
王月华的笑僵在脸上,她恨不能将碗里的汤泼他一脸,可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她还是压下了冲动,轻声道,“可是我每天都要陪我丈夫吃饭,所以,不能答应你了。”/p
思南风脸上的笑意不减,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陈述事实,“那若是你丈夫死了呢?”/p
王月华捏住勺子的手指略微使劲,脸上的笑容消逝,神情严肃,厉声道,“他死了,我亦不会独活。你杀了他,就等于杀了我。”/p
金丝框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他只是想拥有她,听见她说死,他脸上的笑慢慢消失,垂着眼眸,安静地吃饭了。看来不能急着要张雨亭的命,他要想个办法,让她对他失望后,杀了他。/p
王月华也低下了头喝汤,只是眼睛的余光观察着思南风,她决不允许他伤害张雨亭,所以,她在观察他的表情,揣摩他的想法,可是观察了半天,她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p
碗里的汤见了底,女仆上前用纯白的手帕为他擦嘴,他说到,“陪我去三楼。”/p
王月华跟在他身后,去了三楼,三楼空旷,没有摆放一件家具,只是双杠,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金属光泽。思南风走到了双杠前,扔掉了手里的拐杖,尽量的让身子平稳,他缓慢的走了起来。/p
他刚受伤的时候,下身全部瘫痪,医生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站起来了。可他不信,他每日忍着巨大的疼痛做正骨、推拿,在他腰恢复知觉的那一日,他叫来了确诊的医生,当着他的面站了起来,然后叫人打断了医生的腿,看着他趴在地上求饶,他开心极了,他大笑,那是他受伤以后第一次笑。/p
王月华看着他艰难的行走着,一颗心都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