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站在了那个狭小的栅栏里,抬头往上看,是一个高台,高台上坐着一排排西装革履,容光焕发的中年人。/p
他们中,有男有女,许多人,顺子都不认识。/p
他没往身后看,不过听着身后嘻嘻索索的响动,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来了很多人。/p
没想到啊,没想到。/p
有一天,他陈小顺会以这种方式吸引大众的注意力。/p
按道理来说,他本该羞愧的,可不知怎么,心中连一点愧疚的感觉都没有。/p
要是在以前,谁要是沾惹了官司,亦或是蹲了监狱,那是极大的污点,闹不好,媳妇儿都要跟他离婚,家人要跟他保持距离。/p
而如今,这个世道变了,这些依旧算得上大事儿,但并没有严重到能逼死人的地步。/p
“顺子,顺子!”耳边传来了他娘小生的呼喊。/p
“老婆子,别吭声,这里是法庭,可不是咱们村儿!”这是他爹的呵斥。/p
“我不管,我不管,俺儿是个好孩子,咋会做出那样qín_shòu不如的事儿呢?一定有误会!”他娘的情绪有些失控。/p
“哎,我也知道咱孩子是个好孩子。可这是法庭,你千万别胡闹啊!”他爹的声音有些哽咽,里面带着一丝央求。/p
唰!/p
顺子心里咯噔一下,泪水就挤满了眼眶,瞬间,夺眶而出,泪流成河。/p
之前,他在心里说的好好的,压根不用在乎这些,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做好自己就行。/p
可真的到了跟前,仅仅听见爹娘的声音,眼泪就难以自已。/p
他依旧没有回头。/p
七天的时间不长,但在监狱里的每时每刻,他都在思念家人。/p
这或许就是人们的一种通病,只有在自己最为困顿的时候,才会思念自己的亲人。/p
他是一个普通人,当然也不例外。/p
不回头,不是他不思念爹娘,而是怕爹娘见了他,会担心的失去理智。/p
“大娘,大娘,你放心,我请了全国最厉害的律师,一定能给顺子洗脱冤屈,您别着急啊!”这是朱子康的劝说。/p
兴许是听了进去,他娘渐渐安静了下来。/p
双眼朦胧了会儿,泪水停歇,眼前又露出清明。/p
只不过此时,他面前却出现了一个让他倍感讨厌的脸。/p
不知什么时候,熊贞贞竟然站在了他的面前,眼里带着一股复仇后的疯狂快感。/p
看着熊贞贞眼里的疯狂,顺子有那么一瞬的愣神,心里想不明白,他跟熊贞贞能有多大仇,竟会让她如此的仇视自己?/p
不就是让王杰把她关了两天么?/p
她至于这么仇视自己么?/p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p
熊贞贞看了顺子一会儿,就快意的笑道:“哈哈哈,真不像个男人,跟个娘们儿似的,竟然哭了,哈哈哈!”/p
似乎嘲笑了顺子一句,她还不解气,接着道:“哭吧,好好的哭吧,往后的日子里,光哭可不行,哈哈哈!”/p
顺子没吭声,主要是觉得跟这样一个疯子说话,那简直是拉低智商。/p
刚知道熊贞贞陷害他那会儿,他真想找到熊贞贞当面质问:“问问她这一切都值得么?搭上大好的青春值得么?问问她是真的疯了,还是真的疯了?”/p
可今天,再见到熊贞贞,他没了一点开口的yù_wàng。/p
因为,他知道熊贞贞是真的疯了。/p
法官,律师,陪审,观众,记者,等等,不大一会儿,就都到位了。/p
熊贞贞也被一个小年轻拉走了,偌大的一个法庭里,突然为之一静。/p
“当当当!”法官敲了三下锤子。/p
应该叫锤子,就这么叫吧,具体叫啥,顺子他不知道,只知道是一个木锤子。/p
敲完之后,正中的法官开始了讲话。/p
然而,顺子只能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耳边嗡嗡直响,那些词语,他都能听懂,但就是无法听进心里。/p
等法官讲完,熊贞贞的律师就开始问他。/p
这会儿,顺子的脑子竟然出奇的清醒了许多,对于律师所问的,他都能听懂。/p
只听律师问他,视频里是不是他?/p
这是他无疑,没什么可隐瞒的,他点头说是。/p
律师依旧面无表情问他,做那事儿的初衷是啥?/p
初衷?/p
这是一个好问题。/p
顺子摇了摇头,实话实说自己喝醉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p
这是大实话,他的确喝醉了,也的确啥都记不得了。/p
本来呢,他还想过编一些谎言,来减轻自己的罪行,奈何他对法律完全不了解,说不定编造的谎言,会把他推向深渊。/p
语文课上,有一句话说得好,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智也。/p
之前他总是不明白这是什意思,今天突然间就明白了,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千万别装懂,实话实说,才是大智慧。/p
他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不过他就这么做了。/p
由于顺子的配合,案子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况,熊贞贞一方等人越发的高兴,而顺子这一方众人,脸色则越发难看。/p
熊贞贞最不知道收敛,竟然当着法庭上,这么多人的面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满眼都是泪水,指着顺子又一阵叫骂。/p
这都什么跟什么?/p
她疯了,真的疯了!/p
熊贞贞的举动,让法官颇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