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幅,一个身量纤细的女子站在一棵大树旁和一个略微矮胖的男子说话,那个男子手中一张画。一个小小身影趴在不远处的地上逗蚂蚁。
第二幅,月亮挂在半空,女子坐在屋内一角,对着一面铜镜在脸上贴着什么。破木床上一个小男孩趴在被子里好奇的看着,只露出一只眼睛。
第三幅,一个坐着几个和尚的院子里,一个男子装扮的姑娘在陪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那个纤细的女子躲在一颗大树后偷看,她的身后还有两个人,一高一矮,矮点的孩子羡慕的看着院中的孩子。
第四幅,客栈的院子,天上有几颗星星,女子和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的说话,那个男子正交给那个女子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身影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耍,看那姿势,似乎在模仿老鹰抓小鸡。
一会的功夫,冬儿就画完了。他抬起脏兮兮的小脸,对着小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丢了手中的树枝,双手朝上冲小卿伸开。
小卿眼中的震惊还没消散。这哪是傻子啊,分明是个天才啊!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了他看见的一切,从在临川镇看见那个女子的面具,到进京后在普渡斋看见小卿,一点不落都描绘了出来。可能是那个女子觉得冬儿脑子不清楚,没有避讳他,也可能是她没有注意到冬儿,才使冬儿能够看见这一切。
冬儿见小卿半天没有反应,急的伸手去拉她的袖子,嘴里急切的说着:“糖,糖。”
“哦,哦,糖……”小卿回神,立刻吩咐丫鬟去端糖果过来,伸手拉起了还蹲在地上的冬儿,转眸看了众人一眼。同样的,人人眼中有震惊,有惊讶。唯有那个中年男子,满脸的泪水,眼神中却有着明显的骄傲。
冬儿手中被塞了满满一盘子糖果,他嘴里含着一块糖,伸手从盘子里拿出一块果,犹豫的看了半天,又挑了一块小小的星星形状的糖果递到小卿嘴边,含糊的说道:“姐姐,吃。”
白晨看着他脏兮兮的小手,欲伸手阻拦,小卿已经笑着接过糖果放在了自己嘴里,拍拍冬儿的头,“嗯,真好吃。”
冬儿咧开嘴笑,噔噔噔的跑到中年男子身边,抓起那块果,使劲伸手要喂到男子的嘴里,嘴里嚷着:“爹,吃。”
中年男子被陆风点了穴,身子挺着不能动,冬儿个小胳膊短,够不着,就使劲踮着脚往男子嘴里塞。陆风看了白晨一眼,一伸手解了中年男子的穴,他立刻弯身保住了冬儿,张嘴含住了冬儿递过来的糖,哽咽着说道:“冬儿乖。”
冬儿抬头笑的眼mī_mī,满足的抱着盘子蹭在中年男子的怀里。
看着眼前的一幕,小卿的心里像被春天的细雨浸过,湿湿的,软软的,连刚才看见死人的那刻心底的害怕也消散了。
中年男子也看见了冬儿的画,他的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骄傲和心痛。他伸手拍拍冬儿的头,放开了搂抱的双手,走到小卿和白晨面前弯腰施礼,低声说道:“郡主,您也看到了,冬儿画的就是这段日子那个贱人的所作所为,那个矮胖男子就是那天过路的行商,只是他二人私下接触,小人确实不知,另外在京中客栈,那个贱人和什么人接触过,小人也没有看到,小人每天一回到客栈就睡得人事不知,肯定是那个贱人给小人下药了,却觉得冬儿不懂事,没有理会。”说着,又深深一躬,“郡主,现在,我们父子二人可以离开了吗?”
小卿静静的听着,眼睛却一直注意着冬儿,注意着他脏兮兮的脸上因为那盘糖果露出满足而幸福的笑容。白晨却在看着小卿的神色,看着她眼中的不忍和心疼。听完中年男子的话,小卿走向冬儿,蹲下身子,用帕子擦了擦冬儿因嘴里塞得太满留下的口水。冬儿抬起头,想对她咧嘴笑笑,嘴边却又控制不住的留下口水,眼睛却亮亮的。小卿觉得自己的眼睛涨得难受。
她温柔的拭去冬儿嘴边的口水,看了一眼院内神色各异的众人,转向中年男子,问道:“你们想留下来吗?”
白晨眼内露出了然的神色,嘴角含着一抹宠溺的笑容望着小卿。他就知道,善良的小卿只看得见别人的好。
封夫人眼中噙着雾蒙蒙的水汽,靠在封太傅身上含笑望着小卿,封太傅却眉头微皱,却也没开口说什么。封华月还震惊在刚才看见的图画上,根本就没注意到小卿的动作。
中年男子惊得一抬头,颤着声问道:“郡主……郡主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