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玉眼疾手快的一把摁住崔少愆,很是不解的询问道:
“少愆,你这是要作甚?!收到寄语书再开怀,亦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看着杨延玉明显不赞同的神色,崔少愆焦急的解释了起来:
“四哥,衣紫身体还未好转,就被别有用心的人欺负了!长此以往下去,少愆亦是会心神不宁的。不若让我回汴京一趟。我实在不放心。”
“简直荒谬!军中纪律严明,岂是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如若兄弟们个个都想来便来,想走边走,这仗还怎么打?!这兵还怎么领?!”
洛染看着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的崔少愆,义正言辞的斥责着她。
“军师,如若你的家人被人欺辱,你可忍得?!四哥,如若嫂夫人被欺负了,你又怎能忍得住?!即便是三秦兄,如若兄弟们被人欺压了,你会忍住不插手?!如若忍得住,当初在晋阳城,你便不会动手了!”
崔少愆枉顾洛染的斥责,将新得来的棉布袍一披,便要起身前往那公幄之中去!
“此刻不行,三交都部署正在与父亲议事。”
杨延玉冷静的制止着崔少愆的胡来,并对她使了一个之后再议的眼神。
“就算你们可以袖手旁观,但是少愆忍不住啊!四哥,此事发生在十日之前!我真的……”
崔少愆着急到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忏悔的话哽咽在嗓子里,再说不出多余的一句来。
明明说好了要护衣紫周全的,结果她在这里作甚?!要军功没军功,要军饷没军饷的,她到底在图什么?!
作为兄长,让衣紫中毒吐血;让她受人欺负;徒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死等那日进斗金的发财梦!这就是她口口声声的承诺么?!她是在画饼啊!漂亮话说多了,连她自己都相信了!可是她并没有做到啊!
越想越后悔的崔少愆,扑通一声,朝着三人便跪了下去。那比打仗时的视死如归还要坚定的信念,让三人皆是一震。
“简直不像话!既如此,为甚不冷静的想个合理的对策,在这里又是下跪又是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本是追着杨延玉家书而来的杨延昭,一进营帐就看到了这一幕。看着执意于意气用事的崔少愆,和扭扭捏捏的几人,忍不住的插嘴提醒道。
“大舍!少愆当如何做?!”
一心只想着回家的崔少愆,脑袋彻底当机了。只得无助的拿眼神询问着杨延昭。
“先起来再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怎可如此草率?!”杨延昭不赞同的瞥了一眼崔少愆后,继续着道:
“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少愆可是将其当成了儿戏?!”
“少愆不敢!”
“还要执意如此?”
“正是!”
“好,此次雁门之战,你排兵布阵也算有功,便抵了吧。从此南下快马加鞭需要三日,返回亦需要三日的行程,算下来,你只有一日的时辰去探亲,即便如此,你也愿意?!”
杨延昭再次严肃且认真的询问道。
“少愆不悔。”
抬眸认真的看进了杨延昭的眼睛深处,崔少愆很是肯定的回答着。
“那好,即刻你便随我前去公幄请命!”
杨延昭回以崔少愆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后,示意着她跟上来。接着转身便出了营帐。
四月的天气,春暖花开。
一匹飞奔的马匹,正急速的朝着正南的方向驶去。马匹上的崔少愆,双手紧握着缰绳,不断催促着马儿提速提速再提速。那心急如焚的焦虑行径,即便隔着几十米,都很容易被人瞧出马儿主人的浮躁与急切。
而与此相反的汴京,履行完十日之约的臣巳水,在拿到了刘衣紫承诺的第一块骨器后,将温伏的完整人皮交予了她。
收拾妥当的他,此刻亦是驾马北上,朝着晋阳城的方向而去。
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
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橘。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太平兴国五年三月十五日,赵光义会集亲王、宰相、淮海国王和从臣等,在大明殿玩踢球游戏。
三月十六日,左监门卫上将军刘米,去世……
被追封为南越王。
而在其去世的前一夜,与之促膝长谈的几人中,除却王溥外,崔家之人便占据了两个。
其一乃崔少愆之父崔绚,另一人,则是她从未打过照面的大伯——崔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