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姚子清设计的这些家具,大体上并不新奇,选材也很普通,但在细节上与整体构图上,颇有灵性与韵味。这也是她选中这对师徒的原因。
“林娘子,你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徐默见姚子清盯着他的手中活看,不由得有些不自在。他虽然在雕刻上很有灵性,但只有二十出头的他,性情却有些木讷内向,不太擅长与人交往。
“你做的很好。”姚子清笑道。虽然这孩子做出来的东西,跟她所期待的还是有所差距,但他只是个人,不是神仙,没有特异功能,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
看了一会儿徐默雕刻处理,姚子清又来到老徐师傅跟前。
这次的活,姚子清态度强硬坚决的要求,徐师傅只能负责制作,徐默负责雕刻与其他一些细节处理。徐师父精于算计,经验丰富,做出来的家具,几乎不用一根钉子,就能契合的严丝合缝。
“徐师傅,你说这一套桌椅做出来以后卖成品,能卖多少钱?”闲着无事,越来越财迷的姚子清便和徐师傅聊天起来。
徐师傅可比徒弟精明自负多了,笑了笑道:“怎么?林娘子打算做好以后,把这些家具卖了?若是这样的话,一套买个四五百多文不成问题。”说到这里,徐师傅的眼睛蓦然一亮,“你这些木头也就值一百文钱吧?工钱我们师徒两个做三天,也就三百文钱。这么算来,你要真是卖了,倒是能赚不少钱呢!”
姚子清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这个时代的人,一般都是自己请木匠打造家具,很少有人卖成品,市场不大。指望这个赚钱,还不如她卖熟食呢。不过,徐师傅和徐默本身是木匠,若是他们自己做家具卖,倒是比给别人做赚钱多了。
徐师傅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浑浊的老眼闪了闪,也没有再说话。
傍晚时,果然下起了雨。
林睿和林冽打听消息,被阻在了东洲城,直到第二天才回来。
林辰让林冽在新房子里伺候徐师傅,自己和姚子清来到了老院子里,几个人进房间里,敞着门,颇有些地下党接头的样子。
“大哥,看样子至少短时间内,东洲不会有事的。吕知府倒是个会来事的,刘嘉宝才刚到东洲,什么都没做呢,就让人到处宣扬,说刘嘉宝多么多么厉害,刘嘉宝的父亲定边候有多么的胜仗。东洲的百姓倒是都很信任朝廷和刘嘉宝。”林睿笑眯眯的道,看似平淡淡然,但眼神言语总给人一种讥讽刻薄之感。
“哼。”林瑾比林睿还要讥讽的道:“南边那些人,说到底不是饿红了眼的农民,就是一些山贼草寇,识字的都没几个,更何况带兵打仗,充其量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只要刘嘉宝不是傻子,打胜仗还不是手到擒来?”
林辰却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草莽之中未必没有英雄好汉。市井之中也不乏奇人义士。经过这几个月的闹腾,大浪淘沙,听说南边出了不少能人呢。再说,南边是什么情况,我们都见识过。就算没有这场旱灾,都有很多人活不下去,心存愤懑。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只怕随便竖一杆棋子,就能一呼百应。稍微做一些收买人心之举,就能赢得民心。刘嘉宝那人,也不是多聪明的人,只怕不一定能捞到好处。”
当年那场变故之前,林辰曾经见过一次刘嘉宝,虽然那时的他只有十岁,但却聪明早熟,还格外敏锐,对刘嘉宝的影响并不怎么好。
林睿也对朝廷没什么信心,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的朝廷,不但皇室朝堂之上一片阴暗混乱,就是地方上,也贪官污吏横行,土豪恶霸作乱,百姓怨声载道,一片穷途末路的景况。像东洲这样的地方真的很少见了。
“管它呢!反正这事我们左右不了,还不如抓紧时间多挣点银子。”林睿现在是真真切切的变成一个财迷了,“大嫂,这些天你有没有再做东西?今天回去时我都带上,给周老板也送去一些。尤其是那花露水,有好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奶奶们都想要。前天时,铺子里只剩下一瓶,我要了十二两银子,那人居然也要了。”
“还有粮食。我们才卖了三千斤粮食,还不够我一个人吃一年的。再卖一些吧。”林冽最关心的,始终是吃。银子再多,换不成吃的东西,他都不会觉得踏实。
噗!
尽管已经习惯了林冽时不时的说一句很二的话,林辰等人还是忍不住笑了。对于这个简单能干,又对他们无比赤诚的弟弟,林辰等三人都格外的包容。
“好。那就再买一些粮食。再卖一个磨盘。要真起了动乱,米面的价钱上涨,就自己磨面吃。”林辰有些宠溺的道。知道林冽的性格,粮食不够多,心里总不踏实。而他自己也是挨过饿的人,也认为粮食比银子更宝贵,多存点没坏处。
林睿和林瑾也赞同。虽然林冽说三千斤粮食不够他一个人吃,太过夸张了。不过,他们家人口多,男人更多,确实比一般人家更费粮食。
姚子清坐在一把瘸腿椅子上,懒洋洋的听着林辰等人说话。
虽然他们家现在的情况,表面上看依旧很艰苦,但离她所向往的舒适自在的日子已经很接近了。她毕竟是个活了多少年的老妖精,就算跟林家兄弟相处时,心态年轻明朗了许多,也始终缺乏锐气与表现欲。
“大嫂,我想不如把那铺子变成胭脂铺得了。”林睿忽然看向姚子清,笑眯眯的道。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