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天光即将湮灭,夏潼慢悠悠地从酒店里走出来,与其同时,跟在身后的还有个人,那就是送她出来的唐逸。
“送到门口就行啦,明天去公司找我吧。”夏潼挥挥手,阻止唐逸继续送到车旁边,优雅地笑了笑,转身朝迈巴赫走去。
拉开车门,坐上车,抬起眼睛就对上一双醋味冲天的俊美黑眸,让她哭笑不得,指尖点了点男人高挺的鼻梁:“嘿嘿,醋厂又开张了?”
厉龙城理直气壮:“不可以吗?是谁听到我说有女的看上我了,就醋得坐起来的呀?”
“是我呀。”夏潼丝毫不害臊地承认自己的小心眼,笑着靠过去,眼眸水亮清澈,似掉进清泉里的玻璃球。
厉龙城低头给她系好安全带,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后面单独聊什么了?”
“聊了好多,原来他毕业后并没有从事这一行,而是回家孝顺爷爷和父母了,另外,他还跟我聊了施盼儿。”
厉龙城脸上的醋意总算没有那么浓了:“是你主动提起施盼儿的吧?”
夏潼啧啧感慨:“果然,最了解男人的终究还是男人,有关于施盼儿的话题自然是我先提起的,唐逸他也不知道施言斌得的癌症,只知道施言斌生病了,而施盼儿五年前是自己答应要嫁给唐逸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施盼儿对他越来越不耐烦,所以他才跑到白城来,想改变施盼儿对他的态度。”
男人都是想着,通过建功立业来扭转一个女人对他的看法。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对你是这么说的,不代表事实就是这样,得看他是不是属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性格。”厉龙城保持怀疑态度。
正因为他了解男人,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就相信唐逸这套说辞,男人大多喜欢在外人面前美化自己,这种美化里包括“卖惨”这一项。
“你说的对,他的话也不能百分百相信的。上大学时,要是有小组作业,我差不多都是和他一组的,他挺安静的,说话语气一直都很淡定,也不会和人争论,于是有时稍显木讷,今天看来,他比以前活泼一些了。”
然而今天的唐逸,仍旧是很内向的,施言斌不让他说话,他都不会说,乖巧得跟宠物似的。
夏潼和他单独聊天时,他也很少主动打开话题。
属于那种,明明见到同学很兴奋,但仍旧不善交流的人。
“明天他去找你,你仔细观察他吧。”厉龙城说道,“我觉得施盼儿跟他都挺有意思的。”
“我也觉得很有意思,就是不知道我这里的有意思,和厉总你所想的有意思,是不是一个意思。”
夫妻俩对视,暗戳戳地眉目传情。
厉龙城笑着将爱妻搂入怀中,表示回家再说。
厉龙城把这个话题留到回家才继续,是有原因的。
因为,当他对夏潼说起,饭后散步时,他和施盼儿在后面肩并肩一起走,夏潼就醋得揪他耳朵了。
这要是在车里被揪耳朵,司机岂不是都看见了?他多没面子呀。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是肩并肩?有没有别的动作?”
“肢体动作没有,嘴上动作有。”厉龙城抱着爱妻求饶:“老婆,你这次手劲儿有点大,我耳朵都疼了。”
“我都没用力。”夏潼亲了下男人的薄唇。
厉龙城这才满足,差不多一字不漏的将施盼儿对他所说的话转述出来,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这种女人是很不简单的。
夏潼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在施言斌和唐逸眼里,施盼儿是一个内向温柔、胆小如鼠的弱女孩,可我接触了施盼儿两次,都觉得她非常有主见,她的眼神不像是弱者的眼神。真的会有人,在至亲面前戴面具,在像我们这样的跟她不熟的人面前,流露出另外一张面孔吗?尤其是对着你,她更谈不上胆小内向,她在一步步试探你,只不过你懒得跟她玩,直接把她戳穿了。”
这种试探,是很低级,很掉价的,每次嫌弃施盼儿,夏潼脑海里都会闪过施言斌那张真诚坦荡的脸,她忍不住怀疑:“她真的是施盼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