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头子你可别动。我这就进去”,成老应了一声,看了李清婉一眼没有多言,转身进了东间儿。
大果跟在成老身后也进了东间儿,只把李清婉一个人留在了外间儿。李清婉尴尬地搓了搓手,她这是被嫌弃了吧。
长吐出一口气,李清婉还是厚着脸皮跟进了东间儿。
东间儿的味道更加浓重,屋子里面有一张大炕,炕低下被掏空了一部分,燃着火,整个房间暖烘烘的,却也把酸臭的味道熏染的更加浓烈。原来,从屋子外面看到烟囱里冒出的烟并非炊烟。
李清婉可是有了经验,再不敢捂口鼻了,大口的喘了几口气,让自己尽快适应这味道。
果然如李清婉想得一样,窗户被木板挡住,一点儿亮光也透不进来,如若不是炕下面闪耀的光亮,这间屋子大概白天也如夜晚般黑暗吧。
一个看上去比成老还要老上许多的老头儿躺在炕上,身上盖着一床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旧被,那老头儿见成老进了屋,挣扎着要爬起来,奈何他病体虚弱,试了几次都没能坐起来。
“李老头儿快别动了,你莫不是想早点死不成,病成这个样子大果怎么也不去找我!”成老快步到李老头儿身边,伸手按下还在挣扎的李老头儿,不顾炕上的脏污,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是要去找成爷爷的,但是爷爷不让我去……”大果听到成老提到他,赶紧给自己辩解,但是话说到一半,就已经哽咽起来,后半句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李清婉见大果哭了起来,心里很不好受,走过去伸手揽过了他瘦削的肩,无声的安慰他。开始大果还挣扎,也许是李清婉的身上有一种温暖的气息,大果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只靠在她的怀里抽噎。
揽着大果在炕沿儿坐下,李清婉一边安慰大果一边听成老与李老头儿说话。
成老拉过李老头儿干瘪的手腕,微闭起眼眸认真地诊了起来。片刻,成老把李老头儿的胳膊放进被子里,只微微的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李老头儿似是知道自己的病情,看到成老的样子反而开怀了很多,他含笑着对成老道:“我是成老接生的,哪里还能再让成老送走,不吉利,不吉利啊!”
这个李老头儿看上去比成老还要年长,其实要比成老小上许多,也不过五十多岁,只是常年卧病在床把他折磨的不成样子,看上去竟像是*十的样子。
说起来,成老和这李老头儿也是有些缘分的,当年成老还没甚名气,四处游医,当日里正巧经过这里,正赶上李老头儿的娘难产,李老头儿的爹在屋外急得团团转,病急了乱投医,这才让成老进了产房,接了生。
但是,最终李老头儿的娘也没救过来,李老头儿也落下了体弱的病根儿。这些年要不是有成老照应着,这个李老头二人怕是早就不在了。
成老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嘴里却牵扯出一抹笑意,“你个死老头儿,莫说丧气话,家里还有四个孩子等着你照看,放宽心思把病养好也是正经。”
说到家里的四个孩子,李老头儿有些动容,伸出颤巍巍的手,握着成老,眼泪顺着皱巴巴的眼角流了出来,“成老,我最放心不下就的就是他们啊。他们爹娘去的早,若是我再去了,他们可怎么办?大果是半个大人了,我还放心些,只是三个孙女,特别是大妞,长成那个样子……”
说到最后,李老头儿已是泣不成声。
大果见状,凑到李老头儿身边,祖孙二人抱头痛哭。
成老默默的站起身来走去外间儿,李清婉也见不得这样的场面,眼泪早已流了下来,跟着成老走了出来,把空间留给这祖孙二人。
“成老,您还好吧?”李清婉走到成老身后,擦干眼泪,调整好音调才对成老开口道。
成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肃然的对李清婉道:“丑师傅,老成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济世苍生,但是这么多年了,老成能救治的只是这些人的病痛罢了,而让他们最痛苦的,却并不是病痛啊。老成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李清婉上前一步,伸手去拭成老脸上的泪,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成老这般的难过,不同于第一次哭泣时的童真幼稚,此时的成老,就是一个忧民的老人。
“丑师傅,您知道大果的爹娘是怎么没的嘛?”不待李清婉回答,成老接着道:“当年大果娘刚生下三妞,身子虚,大果爹为了给大果娘买些补品补身子,没日没夜的给地主家干活,就这么活活地累死了,他到死也没赚够买补品的银钱。大果娘得了消息当天晚上也跟着去了……”
原来大果的爹娘竟是这么没的!丢下三个年幼的孩子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给李老头儿,可以想见李老头儿的日子有多艰难。
“丑师傅,老成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定非常人,有些事情老成做不到,但是老成相信,师傅是能做到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成老对李清婉道。
李清婉一怔,她现在这么丑,成老是怎么看出来她非常人的?她哪里有什么过人之处,和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有什么区别?
无奈一笑,李清婉对成老道:“成老,世事哪里会一成不变,也许哪一天,这世道就变了,变得和你想得那般了。”
说出这话,她自己都不信,只是不想看着成老继续伤悲罢了。
成老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只是这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老成相信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