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十分,静谧幽深的松林小院儿里,一扇房门轻轻打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从门里探出头来,四下里瞧了瞧,小院黑漆漆一片,零星的月光洒在暗沉的地面上,格外的寂寥灰暗。
见四下无人,老头儿这才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猫着腰走出来,鬼鬼祟祟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猜想此人绝非善类!
终于走出了小院儿,成老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发出“啪”的一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怎地如此蠢笨,竟忘了自己会轻功!”成老自言自语道。
然后,一个纵身,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成老的身影刚刚消失,小院儿里又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如扑过粉的白脸显得诡谲之极。
他没有去追成老,而是转身回了小院儿,只是关房间门的时候,堪堪用了不小的力气,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李清婉和衣睡在舒适的床榻上,一路的奔波使她原本暗沉坑洼的丑脸更加的干瘪,睡梦中不知是何事缠绕着她,黯淡的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而且越皱越紧!
突地,外面传来“哐”的一声巨响,李清婉突地从床榻上坐起身来,也不知是梦魇的缘故还是巨响的缘故,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李清婉揉了揉眉心,平复了一下心情。静思了一会儿,确定此时自己不是在睡梦中。
敛被下了床,开门走到小院儿中央,并未见有什么异常。院门也是好好的关阖着,成老和白玉的房间也是静悄悄的、暗沉沉的。
刚刚那声音明明像是关门的声音啊!李清婉心下大疑,借着疏落的月光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儿,最后停住在成老房门前,趴在门上,静听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响,李清婉不懂功夫,自然没有隔着房门就听到屋内的呼吸声的本事,只是她心中总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成老,成老,您在里面吗?”按捺下惶恐的心思,李清婉轻轻的敲了敲门,怕吵醒正屋里的白玉,她说话时也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只是,李清婉连叫了两声,屋内还是一点动静也无。李清婉心下大急,也顾不得什么白玉了,提高声音唤道:“成老,我是李清,您在不在?您不答话清可进去了……”
屋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倒是住在正屋的白玉走了出来,他睡眼惺忪,身上披着一件素白的冬袍,里面是一身素白的寝衣,在加上他那一张比寝衣还要白的脸,整个人行走在黑夜里仿若地狱勾魂的白无常。
李清婉寻声望去,乍见黑夜里白花花的一片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李小兄弟,莫怕,是白玉。这么晚了,怎地还不睡?找成老可是有事?他年纪大了,经了一路的奔波,怕是累的不轻,睡的沉些也是情理之中,李小兄弟你莫着急,再唤几声试试!”白玉走至李清婉身边,唠唠叨叨说了一通。
李清婉内心的不安更胜,白玉不了解,她哪里会不了解成老,他这一路上哪里有一点儿的疲倦,就是睡前在她房里说话的时候,也不见一点儿的疲态……
对了,他亲口告诉她,不会做让她担心的事情,她担心的事情,不就是怕他半夜跑出去嘛,莫不是他真的跑出去了。
想到这里,李清婉再也顾不得许多,推门就往里面闯。
成老的房间和李清婉的房间格局一样,李清婉摸着黑走到床榻边上,伸手向上面摸去。只摸到胡乱地堆放在床榻上的一团棉被,并没有成老的身影。
李清婉大急,这可如何是好。
“成老,成老,你可在房间里?”李清婉对着漆黑的房间喊道。
没有回答。他定然是偷偷的跑出去了,这个老头儿,怎地这么不让人省心,明明答应好的,转头就变了卦!
李清婉又是懊恼又是担忧,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白玉从自己的房间里拿来一盏油灯,走到李清婉身边俯身摸了摸床榻,貌似不经意地对李清婉道:“吖,竟还是热的呢!他老人家去如厕了也说定,李小兄弟你莫着急。先回房间里等待片刻,他若是还不回来,我们再想办法寻他就是了。”
还是热的,还是热的,他定然是刚离开没有多久。是了,明明就在刚才,她听到了声响,那声响定然是成老离开的时候不小心弄出来的,她是关心则乱,竟连这样明显的线索都联系不起来,白白的耽误了不少功夫。
“白兄,清实在是放心不下,莫不如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出去找一找。”李清婉对白玉道。
白玉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提醒道:“你先去茅房看下,如若没有,再回来告诉白玉,白玉好通报主人家一起找,人手多些找起来也容易些。”
李清婉虽然不想一再的麻烦文府,但是白玉的好意她又不好意思搏了去,只堪堪敷衍道:“一切还是等清回来再说吧,白兄只管在这里等着就是。说不定成老只是去了林子里散心,若是贸贸然惊动了全府,倒成了清的不是了。”
一席话说完,不待白玉回答,李清婉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白玉看着李清婉渐行渐远的瘦削的背影,嘴角现出诡异一笑。随即吹灭了油灯,整理好衣裳跟了上去。
出了房间,李清婉先去了茅房,果然如她所想,成老根本不在这里。
成老定然是对白玉的话不全然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