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可以回来也就是意味着此后长久的相隔两地和也许是一生的聚少离多,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宋孝民的潜台词便是不再回来。这样的话我已经承受过了一次,可心脏却好似还是毫无抵抗力,短暂的一瞬间内所有的内脏仿佛全部绞在一起一样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在院落里停留了很久,任由悲伤肆无忌惮的吞噬,知道很久之后才想到余下的人,进而才有了迈开脚步的力气。
回到餐厅后精疲力竭,放眼酒过三巡的众人唯独不见了宋婷的影子。
她心里藏着事、红酒更是没少喝,这个时候不知道醉成了什么样子怎么还是不安生。
关于离开这件事想必是宋孝民一早做好的决定,宋婷从来不是不告而别的人,只是相比之下最让她不知所措的恐怕是对我说出离别的话。
相似的伤害在她第一次离开的时候已经发生过,当时初到英国时过度频繁打过来的电话便不难猜测出她不佳的心境,只是选择另外一种宣泄方式而已。关于三人签证的具体问题我并没有详加询问,宋婷很早便是英国籍,剩下二人如果选择的是探亲想来当真不会在那边停留太久,可宋孝民和莫唯二人并没有正式结婚,相关证件并不齐全,这样一步一步推想下去的话其结果是不难猜想的。
听佣人说她上了楼,我不放心她跌跌撞撞的一个人便跟着上去看看。
从小到大虽然及不上我赖在宋家的次数,但是宋婷住在我卧室的时候也并不少,如果来了二楼,想来是在唯一熟悉的地方。
我暗自想着,经过一道道空着的房间,直到一扇房门前放慢了步伐。
我的卧室隔壁空了多年,是属于周佩芷的。犹记得年纪幼小的时候每次被欺负或者感到恐惧的时候都会抱着心爱的玩具赖到二姐的床上,后来渐渐长大的过程中学会假装坚强,不会再选择躲在二姐的身边,然而即便如此,想到仅仅一墙之隔的空间里便是她,就足够生出无穷的勇气来面对冰冷孤寂的黑夜。
周佩芷十六七岁后便时常离家,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某天猛然打开卧室门可以不期然看到房间里的人。可鼓起巨大的勇气怀抱希望每每却总是重复着相同的失望。空荡荡的房间会令我的心脏感到刺痛,慢慢的幼小的自己便学会了保护自己,不再去期望门后的世界。
如果是现在的话,在明知道周佩芷和韩逸已经高调住进来的情况下。门后的世界应该是另一番光景吧。
迟疑着将手搭在把手上,自己也没有办法解释这一行为的目的和缘由,一次长久的深呼吸后我闭上眼睛手上用力拧开了二姐的卧室大门——
大开着的窗帘,落地窗前充裕的光线照射进来,又被卧室柔和的色调所软化。
其实、与往日相比、并没有很大区别的,除了衣帽架上的男女外套和女士宽边帽、书桌上打开的画册、卫生间未彻底关上的门和角落堆放着的两个行李箱。
目光首先被房间角落里的行李箱锁吸引,这两个人真是的,都是成家的年纪了还懒的可以,回来都多少日子了还是舍不得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彻底收拾出来。
一不做二不休。进都进来了。我索性都走几步过去提了提行李箱子,原以为会是空的放错了位置,没想到居然重的离谱,日常起居室的卫生会有佣人专门打扫,但是行李箱涉及到个人私物的时候佣人一般不会插手。因此只能任由这样放着。
有了人气的房间到底不一样,连空气中都多了鲜活的味道。
转出来经过书房的时候忽然想知道周佩芷现在更倾向于欣赏哪种流派的作品,一念生成,脚下已经开始了行动,就算此时房间里没有人也会因为心境的不同而萌生了自娱自乐的念头,踮起脚尖一步一步的乜过去,却在看清画册上内容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半分钟后倏然一个箭步冲过去拿起画页中间的两张纸质票据拼命想要否定心中的想法。
五月三日 s市飞往里约。
而今天的公历日期是五月二日……
忽然想明白了自己之所以会来到佩芷房间的初衷是为了转移与宋婷分别的悲伤,我希望能够不紧紧攥住自己仅有的,我以为至少短时间内佩芷是我仅有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么短……
回到卧室,衣帽间的门紧紧关着,里面传来毫不掩饰的哭泣声。
我用最大的气力平复好情绪打开门,耐心的用温热的毛巾替宋婷擦拭干净脸颊和泪痕,而后在旁边靠着墙壁坐下来,拿过她手中的半瓶酒兀自对着瓶口喝起来。
下午看到苏灿的时候已经在他的车里,而车子已然停在了民政局。
“正在想该不该叫醒你,不然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可要下班了。”
度过刚刚睡醒时大脑短时间的空白期,反应过来眼前的状况后才意识到自己险些耽误了大事。而苏灿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说话时的宽容和心疼居然像是结婚多年的老夫妇。
“我怎么睡的这么熟,而且什么都不记得。”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是喝干了的酒瓶和并排靠坐在衣帽间地板上放声哭泣与低声抽泣的自己,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便不再有记忆,兴许是彻底醉了,兴许只是睡着了。
据苏灿陈述,他从房间找到我二人的时候也险些被吓到,两个女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板上,身上、衣服上到处都有红酒的痕迹,眼睛就算闭着也看得出来哭了很久、肿的厉害,头发经过几番折腾更是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