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战栗着说不出话来,可沉默就已经是回答。
楚旸看了她一会儿,忽的一笑道:“亏得朕这些日子对你日夜萦心,却没想到你对朕竟真的一点都不动心。”
寻常男子被人拒绝,就算不勃然大怒,也一定会尴尬,可他身为九五至尊,容不得人一点忤逆,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反倒又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商如意清颤的睫羽,似笑非笑的道:“商如意,你是铁石心肠吗?”
“……”
商如意沉默了许久,摇摇头。
这个时候,楚旸的脸上才慢慢敛起笑容,道:“那你的心是什么?”
“……”
“这样都无法打动你,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商如意的喉咙梗了梗,轻声道:“我心如灯。”
“灯?”
楚旸一愣,下意识的低头看向那照亮江都宫的无数盏琉璃灯,微微蹙眉正要说什么,而商如意已经接着轻声道:“君未燃。”
“……”
楚旸的脸色顿时一僵。
他自幼擅长诗词歌赋,自然听得懂这最浅显的意思——我心如灯君未燃。
你,无法让我心动。
这個时候就算他再是放低姿态,再是豁达,也被这样的回答点燃了心头的一点怒火,可他仍旧没有勃然大怒,而是咬着牙笑了笑,道:“你终于不怕朕了。”
“……”
“可是,你说的话,朕不喜欢。”
眼看着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商如意的心也沉了下去,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涩然道:“从一开始,如意说的话,陛下就不喜欢。”
“可朕一直以为,朕能改变你。”
“……”
“却没想到,你始终不肯——”
说到这里,楚旸忽的又一笑,那笑容中已经透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他道:“你,看不上朕,是因为朕老了?”
“不,陛下虽年长如意不少,但雄姿英发,更胜少年。”
“是朕的容貌不好?”
“……”
商如意抬头看向他,看着那张在烟花下更加完美无瑕面容,这一刻,似乎是之前喝下的女儿红终于让她感到了一点微醺,她竟有些沉迷在那双细长的,璀璨的凤目中。半晌,才轻声道:“若陛下的容貌还不好……那天底下,就没有美人了。”
楚旸微微扬起下巴。
他又道:“宇文晔呢?”
“……!”
又是这个名字。
商如意的心里有些想要苦笑,而这苦笑也浮在了脸上,可在笑过之后,她还是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眼前这张完美的脸庞,再回想起那个下午,自己在房门口第一次见到宇文晔时,那一瞬间的惊艳。
她认真想了很久,轻声道:“他,不及陛下。”
“那你——”
楚旸似乎想要说什么,商如意却打断了他的话,轻轻道:“陛下与如意第一次相会,是在如意出嫁的路上,对吗?那个时候,陛下其实是看到了如意的。”
楚旸点头:“嗯。”
“但我,却没能见到陛下的真容。”
“……”
楚旸的眉心一蹙,似是明白了什么,而商如意已经淡淡笑道:“若那个时候,如意见到了陛下,或许会被陛下的天人之姿所吸引,也说不定。”
楚旸皱起了眉头。
商如意又道:“第二次会面,是在太原城中那个点心铺子外。陛下故意留下行迹引我相见。那个时候,陛下也是看到了我的。”
楚旸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但你,仍未见到朕。”
商如意笑了笑,笑容中已满是苦涩:“若那个时候能见到陛下,我也许,也许,也没那么容易……”
楚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商如意又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他:“后来,我们终于见面了。”
楚旸的眼神闪烁着,但在这一刻,却有了一丝明显的无力。
“晚了,是吗?”
他当然也想起来,两个人的第一次真正见面,实际上,已经是他第三次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个时候的她,不再有之前的心如止水,沉静稳重,反倒是失魂落魄的走在雨中。
为了宇文晔……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爱上了这个只与自己做表面夫妻的男子,因为他与新月公主在听鹤楼相会而痛苦不已,甚至,在受到奚落,被他拒绝之后,仍旧管不住自己的心。
想到这里,商如意只能苦笑。
如果早知道,他真正倾心的人是江皇后,自己又何至如此?
她选择了这样的人生,固然是有好处,可也有代价,哪怕到了此刻她仍旧无悔——只要能保护自己所爱的家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可是,痛就是痛,就和面对这样的美景时心中的欢喜骗不了人一样,她的痛,也骗不了自己。
看着她痛楚的眼神,楚旸涩然道:“朕来晚了,是吗?”
“……”
虽然已经将自己的心事看得一清二楚,但听到这个问题,商如意还是一阵怔忪。
他,来晚了吗?
可是,想起那一天,他撑着伞在雨中出现,如同一个谪仙一般清雅温柔,陪着自己去散心看风景,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却也在静谧的气氛中抚慰了自己的心殇。
真的晚了吗?
其实,并不晚。
那个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对宇文晔情根深种,也还没有因为与他一道经历兴洛仓一战而误会自己也许令他心动,所以再一次将心,甚至将身体,都交了出去。
可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