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一次道之盟总部一样,泰山被选为了坐落地点,岱宗气势,凌驾众山,让人顿生凛然之意。
韩涧其实也不怎么在乎这一次道之盟的盟主不是自己而是连昧那个老家伙,而且自从上次沧澜沧水两个太和宫弟子在青城派出事之后,两门之间相处虽然都表示理解,但总归有些微妙,毕竟澜水二人即使在太和宫都是不世出的天才,最优秀闪亮的小辈弟子,一下子全部折在了青城派,实在难免有所芥蒂。
但是冥心蝶一物,连昧只要脑筋没坏都知道到底有多严重,对于沧水被囚镇魂塔,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如果涉及魔蝶,那牺牲沧水反而成了明智的选择。
见了面的连昧和元涧各怀心思的笑笑,如今道之盟的重建,无非是两件事,明灵素的衰退是根本原因,则州之死是导火索,这个本来站立在修仙界顶端的男人悄无声息的化成了尘埃让几乎所有人都受到了震撼以及危机——调查则州之死也成了现阶段道之盟要做的事情之一,而齐云宗那边,则由道之盟安排门中还算有威望的长老暂时接手事务,勉强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
当年道之盟的四位掌门元泽、微识、谢云、连昧曾经携手杀入桫椤林夺取风灵素挽救红尘于危难之中,但是现在时过境迁,当年叱咤风云的四位掌门大多风消云散,如今还在位的只剩下了连昧,再度组成的道之盟已经变成了连昧、元涧、微尘。
则州提前退出了百年后的舞台。但是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人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去世的。四大门派中的卜问师轮番上阵,透支灵力,观测天象,只为了求得一个大概的真相——但是最终还是一无所得。
说起占卜大师,自然不可能没人想到风衣澈,但是这位脾性古怪,百年前的修仙门派第一占卜大师已经隐居不问世事多年,连元涧都请不动他出山。而且占卜这件事缥缈难测,也很难强求。
元涧站在一棵开满白色花朵的树下望着云海出神,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闲过,明明手边是繁杂紧急要务从来没少过,但是今天却鬼使神差般的从道之盟的中心无影阁楼里走了出来,来到后山发怔。
“微尘掌门怎么也来了?”元涧没有回头,站在原地静止不动的像是一尊木雕。
“随处走走罢了,”微尘笑笑,“百年之前我也曾来到过这里。不过那个时候还是跟着师兄微识,门中无数弟子中的一个而已。”
“我还不是一样。”元涧也是微笑,这话说的倒是十分真情实感——当年的他被夏溪泽无可超越的光辉所掩盖。作为一名还算被重视的门中长老。其地位和夏溪泽是完全没得比的,但是现在百年过去,自己终于也能站在青城的绝对核心位置,站在泰山的无影阁中,左右着整个红尘的未来。
这些都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绝对的地位。重要和目光,不管前途有多么艰险困难,都是自己的选择,也是自己最想要的,为了今天的一切他牺牲了很多。付出了很多,违背了很多。但是既然已经做过了自然不可能后悔,而且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但是微尘呢?他的掌门师兄微识比他年长上几百岁,虽然是同辈的师兄弟但是年龄差的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当年的微识年纪也大了,而且无法突破飞升的境界,寿命即将走到尽头,将位置交予更年轻具有潜力的后辈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微尘接手龙虎门平平稳稳,几十年来治理的也还算中规中矩。
微尘不是个特别有抱负的人,相反,按照他的性子当个隐居的长老潜心钻研术法可能成就更高,但是有些事情就是那样身不由己,当时的龙虎门和其他修仙门派一样,弟子损伤惨重,人才凋敝,一片烂摊子和重伤元神所剩无几的微识。微尘不站出来,也无人能挽救于百废待兴的门派。
责任其实确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尤其是背上了就再也无法放下的责任,微尘本来不是最被优先考虑的继承人,奈何前面的几个师兄师姐全部死于那场红尘桫椤林之战,面对风雨飘摇的龙虎门,微尘叹了口气,把自己过去的念想揉成一团废纸,扔到一边,从此走上那个高高的位置,睥睨众生。
简单的说,和韩涧就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例子。
两个同归却是殊途的人此时站在了同一个点上,手上掌握的是红尘千千万万的生命。
“对于则州掌门,元涧怎么看?”
韩涧没想到的是微尘刚才还在说有的没的的话,突然就单刀直入的这么直接提问,让人有些一时反应不过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下意识的答道,“这话我们不是与连昧盟主共同商讨过么?微尘掌门也是一起的。”
“客套话能当真么,”微尘讽刺的弯起嘴角,“几个人怎么关心则州是怎么死的,关心的是则州之死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元涧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是……”
元涧心中还是有些揣测的,自从青城派出现冥心蝶之后就一直有所思量,但是因为太过模糊,而且很多更有助于他想通的事情——比方说齐云宗上突然出现的神秘高手惊变,这些他都没有看到,所以被影响了推理和判断,风衣澈也没有再给他提供更有价值的信息,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要是能再忍耐一阵子,和风衣澈保持一段时间表面的合作关系,说不定能知道的更多,但是现在来看,风衣澈连姿态都懒得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