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贵妃娘娘派人送来了罗果羹。”婉和凑近闭目养神的惠妃,轻轻唤道。
林悠月掀了掀眼角,瞥了一眼婉和手中的食盒,又合上,冷冷道:“倒了。”
婉和看看手中食盒,面露为难,小声道:“贵妃刚刚送来的羹匙,主子若是此刻倒了,岂不是说咱们甩贵妃的脸子,落人口舌。”
林悠月思忖片刻,面无表情道:“赏你了。”
婉和虽不知林悠月为何如此,但仍福了一福,道:“奴婢谢娘娘赏。”说罢从食盒中端出罗果羹一勺一勺吃了。
林悠月微微睁开眼,见婉和已将罗果羹尽数吃完,勾了勾嘴角,笑道:“味道可好?”
婉和听惠妃如此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道:“回主子,贵妃娘娘送与主子的羹食,味道自然不会差。”
林悠月笑意不减,却语调尖冷:“有些东西,掺了鸩毒才滋鲜味美。”
婉和手中正拿着瓷匙,此时听林悠月这么一说,想到这可能含毒的罗果羹都进了自己腹中,不觉吓出一身冷汗,手中的羹匙也掉在地上,发出“桄榔”一声脆响。
林悠月见婉和一脸惊恐,笑了两声,道:“你这丫头,胆子倒小。若是有毒,你登时便毙命了,还能活到现在?”
婉和回过神来,声音还有惊吓后的余悸:“奴婢生来胆小,主子莫要唬我。”说着低头收拾掉落地上的羹匙,“主子既然这些日子想吃些清淡的,又知道这罗果羹无毒,为何不领了贵妃的情?”
林悠月冷笑一声,讥讽道:“谁要她的东西。我怀着龙嗣,她心中恨不得除了我才好,岂会好心送什么罗果羹,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对胎儿不利的东西。”见婉和收拾好了,又道,“把这些东西送回去,就说我都吃了,谢贵妃娘娘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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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和走后,林悠月随手拿了本养生小册翻看,是林夫人得知她有孕特地送进宫来的。
林悠月随手翻着,心中正喜滋滋的琢磨着过几日皇上回宫,如何来一段‘小别胜新欢’,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到书上一行小字上,嘴角立时崩成一条线。
又过了半晌,却缓缓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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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十,齐衍一行回朝。在景仪殿的容萧不到卯时便醒了,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一旁值夜的流光听到声音,忙起身挑亮宫灯,拨开床帷,轻声道:“娘娘,可是要起夜?”
容萧掀开薄被,问道:“几时了?”
流光侧身看看桌上的沙漏,道:“回娘娘,刚刚寅时三刻,娘娘再歇会子吧,待会儿天亮有的忙呢。”
容萧摇了摇头:“睡不着了。”说着要坐起身来。
流光见容萧没了睡意,忙蹲身为容萧拿过软鞋,嘴上道:“娘娘既睡不着了,奴婢便唤他们起身,早些收拾也好。”
容萧走到窗边,看天光还早,道:“时候还早,让他们再睡会子。你也再歇些时候。”
流光拿了件锦袍过来,慢慢给容萧披上:“虽是入暑了,可日旦前还是冷些,娘娘仔细身子。”见容萧回过头来,又笑道,“托娘娘的福,奴婢一晚也打了会儿盹儿,此刻不觉着困呢。”
容萧淡淡一笑,目光投向窗外,看着殿外院中落了满地的木犀,廊间青砖上还有水渍,轻声道:“昨夜可是下雨了?”
流光顺着容萧的目光看去,点头道:“是,昨夜的雨不大,可下了好一阵,可惜这些四季桂了,内务府送来时还说能四季长开”流光面露惋惜,“谁知一场雨就打掉这么许多。”
容萧没有说话,只是抬头遥望着景仪殿外重叠如山的层层殿宇。
半晌,容萧问道:“流光,你今年多大了?”
流光侧头想了一想,道:“回娘娘,奴婢再有四个月便满二九了。”
窗外廊间的宫灯将容萧的眸子点染得格外明亮,她点了点头,缓缓笑道:“待到你二十五岁,我便为你谋个出路可好?”
流光听容萧如此说,悚然一惊,慌忙跪下:“奴婢莫不是有什么错处,惹了娘娘不快,娘娘为何要赶奴婢出宫。”声音到最后已带了哭腔。
容萧见她曲解了自己的意图,也不恼:“你急着什么。”说着蹲下身去扶流光起来,“你方才也说自己还有四个月便十八,这年纪若是放到宫外,也是当娘的人了。”见流光眼眶微红,容萧笑道,“自我入宫来,你一直尽心伺候,凡是也都先为我谋划,从无半点藏私。况虽你长上几个月,但与我年岁也算相仿,我既然为妃,此生便是要在宫中度过了,何苦你也耗着那好年华,与我一同老在这里。我的大宫女,出去大小也是六品官宦的正妻,就算有妾侍之争,好歹也是个正经日子。”容萧说道此,不由叹了口气,若是当年父亲没有看好齐衍。自己如今应当是做了五王妃,如果那样,是不是一切都能与现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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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从未想过贵妃为她如此考虑,她十岁入宫,这么多年何曾没想过有朝一日出得宫去,可宫中宫女但凡能得了外放的,大多是半百之龄,况她如今是景仪宫大宫女,哪个贵人能放心将自己的心腹放到宫外,岂不是自断臂膀。她本以为自己能跟这贵妃这样有前途且性子好的主子已是天大的福分,却不曾想容萧为她安排至此。她本就是矢忠不二之人,此时听容萧如此说,心中更是坚定要誓死效忠贵妃。
流光慢慢起身:“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能伺候娘娘是奴婢前世修来的福分。奴婢在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