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回宫之前,齐衍就下令封其为礼亲王,并提前一个月令内务府将仁寿坊处的王府收拾出来,以便随时入住。
礼亲王先随皇上去太庙拜祭了祖宗,才进宫去寿康宫请安,不料太后却在前一夜受了些凉,一时不能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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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衍此时正在太和殿与一干大臣商讨如何处理各地灾情,听闻礼亲王来了,便放下手中草折:“快让皇弟进来。”
九皇子,也就是当今礼亲王齐诤已经换上朝服,低头进殿,跪在地上道:“臣弟给皇上请安。”
齐衍抬手命人赐座奉茶,笑道:“九弟可是见过了母后?”
齐诤忙将手里的茶放回太监手中托盘上,起身答道:“回皇上,母后今日小有不适。臣弟.....不曾得见。”
齐衍眉头微皱,旋即笑道:“既然如此,你改天再去请安也可。一路风尘,你今日也劳累了,不若待会儿陪朕一同用膳,晚上便宿在宫中,待明日用过家宴,内务府将你行礼都收拾妥当,朕再派人送你回府。”
齐诤略做犹豫,看看周围站着的几个大臣,低声道:“皇兄政务繁忙,臣弟......”他低头稍稍措辞,“不应叨扰。”
“无碍,那些事方才朕与他们也商议得差不多了。你且安心住下,朕与你多年不见,也有许多话要说。明日五哥也要进宫来,你我兄弟三人也好叙旧。”齐衍挥手让其他大臣下去,“待会让人将乾清宫配殿收拾出来,你就歇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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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皇上将礼亲王留宿的消息便传到寿康宫,曹嬷嬷为穆丽华细细捏着腿:“太后,皇上将礼亲王留下了。”
穆丽华摩挲着手中的如意柄,没有说话。
“太后,容老奴多说一句。”曹嬷嬷叹了口气,“皇上对九殿下的意思您也看出来了,封了亲王不说,还出城迎接,置办的府邸也在离宫里最近的仁寿坊,摆明了就是大伙儿看的。先帝本就子嗣不多,在争储时又凋零了些,现在能余下的,不过就是五殿下与九殿下了,皇上这是不想背苛待手足的骂名啊。”
穆丽华绷着脸,挤出两句话来:“你忘了当年的事了?让哀家和颜悦色的对那贱人的儿子,哀家做不到。”
曹嬷嬷挥下几个宫女,低声道:“小主子的事,您心中记恨是应当的。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是要为自己和府中多做打算。”曹嬷嬷声音小了些,“皇上不是您亲子,情分终究是浅些,您若是事事都拧着皇上的意思,时间长了,难免让皇上芥蒂啊。娘娘何苦为了个提不起的九皇子,得罪皇上,断送了往后的长久。”
穆丽华脸色僵了僵,恨声道:“若不是那个贱人,哀家早有了自己的儿子!何苦在自己宫中说句话还要避三避四!”
曹嬷嬷一惊,忙回头看看帘外,见无人才回过头道:“太后娘娘慎言,当今皇上对您也算是孝顺的。这些话可不敢说。”
穆丽华也自知失口,眼神投向别处,淡淡道:“那九皇子是个什么模样。”
曹嬷嬷道:“老奴也没见着,不过听太监回报,九殿下没什么皇子气势,许是在别国谨小慎微惯了,说话办事倒显得有些嗫喏。听说您病了,站在门口半天,也没憋出什么顺口的安康话来。”
“那也不可掉以轻心。”穆丽华点点头,又道“明日家宴,哀家总要出席,你去给我挑件庄重衣服来。”
曹嬷嬷应命退下了,独留穆丽华盯着明灭不定的烛火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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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五,崇仁帝于烟波致爽殿举办家宴,众后妃王爷皆奉旨出席。
这烟波致爽殿本是先帝修来为怡养身心的院子,宫中殿宇皆用白石青砖并琉璃盖成,虽不如前廷的太和殿、乾清宫庄重大气,但胜在布局精巧、修葺玲珑。由于傍湖而建,每逢清晨便笼起袅袅晨雾,无风自凉,故而得名。先帝在时,偶尔也携宠妃来此,避开喧噪,踏烟波美景、赏水阁丝竹曼舞。
因为是接手**的第一次差事,宁妃、庄妃对这次的家宴也算是打点起十二分精神,一早为太后请完安,就双双赶来烟波致爽亭,难得的同时放下敌对关系,携手对殿中的整洁提出最高要求,不辞辛劳的亲自督工。
不到酉时,大多数妃嫔都已早早到场,莺声燕语的聚在一处欣赏湖上风光。
待沙漏滴到酉时,各位王爷们也都从太后处携着家眷来到殿中,就连往日几乎足不出户的五王爷也带着五王妃按时到场。
直到所有人都已尽数坐齐,齐衍与礼亲王才一左一右的扶着一脸笑意的太后走进烟波致爽殿。
齐衍扶着笑吟吟的穆丽华落座,自己也在上首坐下,才抬手:“都起来吧,不必拘束。”
众人从善如流的落座,齐衍见礼亲王齐诤对自己下首第一位的位置稍显迟疑,笑道:“这是你该当的位置,坐吧。”
齐诤听皇上这么说,又看看一旁同样眼含赞同的五皇子齐铭,方安心落座。他今日穿了件淡蓝内衫,套玄紫外袍,灯光将他的脸色映衬得稍有血色,仔细看来,也当得上文质英俊、仪表翩翩,足以与一旁的五皇子齐铭想较。只是稍显眼神稍显弱懦,可见心志不强。
齐衍扫了眼妃嫔席位,招来常福禄:“惠妃怎么没到?”
常福禄低声道:“许是身子不便,路上耽搁了些。”
“恩。”齐衍应了一声,随即端起酒杯,起身笑道,“来,诸位先与朕恭贺九弟归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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