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就坐在院子里与余嫂收拾起来篮子里买回的蔬菜肉类,闻声头也不抬道:“五小姐手上还有少爷给的银楼呢。要是想做生意,将银楼从陶管事手里接过来便是。”
韩暮华僵硬地扯扯嘴角,“直接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现成的生意多没意思。”
“奴婢看五小姐是吃多了,力气没处使吧!”
忍冬与她时间相处长了,胆子越发的大。若不是这是林云鹤特意安排在她身边的丫头,她都要以为她要造反了。
韩暮华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道:“你若是不稀罕,我便与俞大嫂一起开店,这些日子,我们可是研究了不少新点心。”
在一旁俞氏听双眼一亮,“五小姐说的是真的?”
“那是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忍冬被噎,她瞧了一眼嫂嫂眼中的向往,闭了嘴。
嫂嫂一直不愿再嫁,不管她怎么劝都不行,忍冬知道她是舍不得自己孤身一人,要陪着她。但是她也不能就这么瞧着嫂嫂这样一直浪费年华。
或许给嫂嫂开个店,让她做她喜欢的事,会让她的生活除了她自己也多一分光彩。
韩暮华知道她已经说动了忍冬,温暖的阳光铺在她身上,她摸着肚子,吃了大半月的辣菜,她既然完全变了口味,现在是无辣不欢了。
想起来以前在曹国公府里,每日再忙还要回来陪她用膳的男子,韩暮华的笑容渐渐消失在嘴角。
已近除夕夜,盛京城中却没有一点喜庆的气氛。
空旷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就连平日里的打更人也不见了。
大皇子一党在二十九这晚叛变逼宫。
因为前几日,二皇子杀退镇南大将军的部队,将其重新整编,正要班师回朝!
皇后穷途末路,这是被逼急了。
二皇子这次镇压西北动乱,又斩除了叛党,这样的伟功,即便是他流落在外多年,也不会被人诟病了,他完全与大皇子有了一夺之力。
而圣上又是那般偏心,可想而知,等二皇子顺利回朝,定然是人生赢家了,还有大皇子和皇后什么事儿!
所以皇后义无反顾的反了,并且联合贤妃,将整个盛京城控制在了手中。
太后和和煦长公主都被软禁了起来。
韩国公被逼上梁山,本就孱弱的圣上已经危在旦夕,若是二皇子不尽快回京,那江山以后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李濂站在帝王的/床/边。
圣上已经油尽灯枯,若不是参汤吊着一口气,这个年也是过不去了。
明黄的帐幔被掀开,圣上见到李濂时,脸上激动的直抽抽。
他眼瞳浑浊,显然时日无多。
李濂瞧着这个一生杀伐果决,又疑心病重的帝王,皱起了眉头。
圣上嘶哑着嗓子道:“你来了……”然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出的血顺着嘴角滴落在绣着金龙的锦被上,分外的艳丽。
李濂瞧了一刻,还是将帐幔挂起,朝着/床/边走了一步。在一边拿了明黄的帕子给他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圣上轻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你还是对朕有心了。”
他一句话出来,李濂立即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冷笑。
圣上看向帐顶,长长的出了口气,仿佛要将肺腑之中的浊气全部吐出一样:“朕这辈子只后悔两件事,第一件就是不该太过疑心,让身边一个可用之人都无,第二件便是对不起乐瑶母子。希望朕崩后。到了地府。乐瑶不要怨朕。”
李濂对圣上的忏悔嗤之以鼻。
“你一定是极瞧不起朕吧,朕也瞧不起自己,只希望,朕在最后这些日子的补偿能够弥补颐儿。这样,朕到了地下也能给乐瑶一个交代了。”
越是强大的人越是自以为是,李濂这才发现面前这个男人的可悲。
但这都是别人的人生,再后悔,又与他何干,他本就自私,只要自己所爱的人平安顺遂便好。
“我不想听你这些话,我只问你一件事。”李濂冷声道。
圣上狠厉地看了他一眼,只是他现在缠/绵病榻。往日里的犀利的眼神现在早已失去了那股震慑力。
他不太高兴李濂打搅了他的回忆,可是除了瞪人他已经不能奈何眼前的男子了。
“也罢,如今朕有事要求你,还能摆什么谱呢?有什么尽管问吧,只要是朕知道的。便告诉你。”
见/床/上的男子识趣了,李濂才开口,“韩暮华在哪里,是不是你派人劫走的?”
听到他问这个问题,圣上脸色一僵,然后心中数百个念头划过,浑浊的眼中才闪过一抹算计,“想知道,朕可是有要求的。”
“我便保你性命三日,三日后,二皇子不能赶回宫中,也于我无干了!”李濂阴冷着脸色瞧着他。
圣上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但是这回脸色却带了丝笑,“不是,朕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管你的妻子。”
李濂审视着他的神色,可是圣上喜怒不形于色那么多年,他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他脸色一沉,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离开了皇宫。
李濂走后,圣上的脸色这才沉下来,随即又呕出了一口血,他哆嗦着用袖口将血迹抹掉,阴冷的笑了一声。
再强大又能如何,还不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找不着,还不是与他一样,真是痛快啊!
他祝他们有情/人终阴阳两隔,就像他与乐瑶一样,哈哈哈哈哈!
圣上一阵癫狂的大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