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族内的兵士已自行将栅栏搭了起来,多日不露面的狼王终于步出药帐,指挥若定地站在栅栏内,手一挥,无数支捆绑着火光的箭矢簌簌地飞向那些马上不速的暗夜幽灵。融入那片火光中的马儿,有的仰天长啸,在向前的冲撞中打着响鼻轰然倒地,接着又被身后出来的更多更强大的纵马幽灵替补上。
漫天遍野传来一派厮杀声,眼见被敌兵突入阵营短兵肉搏的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狼王疾步冲向大帐,命兵士齐力扯落帐顶。那批患上瘟疾的"牛羊"想是一直等待着狼王的号令,帐顶刚一落地,他们就精神抖擞地跑了出去。
细看之下,才发觉"它们"其实是"他们"伪装而成的,眼下个个从蜷缩的羊皮牛皮中直立起身,手持利器,杀向敌阵,奋力迎战。
有了新汇入的这股力量,加上射濯部落原先自己的人马,双方实力势均力敌,互射火箭相持不下。混战一直持续到翌日拂晓,我无意继续观战,再不走,恐怕错失了逃走的最佳良机。简单地将行装整理为一个包裹,束在肩头,正待举步出账,不想帐门被一脚踢开。
"寒汗穆青,儿臣救驾来迟……。"
随声而至的是一个上穿蟒纹袍,外罩貂皮披肩,金丝缎腰带束腰,下着大褂,足蹬描金小牛皮靴的男子。接着四名同样身着异族服饰的男子鱼贯而入。
话说到一半撞见痴立在帐中我,灰褐色的瞳孔开始剧烈地收缩,面上神色变幻不定,最终汹涌的怒意疾风骤雨般迸发了出来。他转过身,一脚踹翻身后的一名兵士,从腰间拔出一根3米来长,带着倒钩的黑色皮鞭,兜头便向那名兵士甩过去,狂跳的黑色皮鞭像眼镜蛇口中的毒芯贪婪地将那名可怜的兵士临空抛转了三圈,下落时一头倒栽在帐内的石凳上,即刻没了生息。
其他的兵士吓得两股战栗,全身瑟抖得宛若筛糠,一并跪在男子的面前。
"蒙雷金戳息怒,属下办事不利,罪该万死。战乱当前,还望金戳大王能给属下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男子暴敛地抽回皮鞭,用舌尖舔了舔鞭钩上的猩红,狭长的凤眼斜睨着他们,唇边勾起一丝冷笑,待到开口话音却是甚为尖利的女声。
"寒汗穆青为了此番我们能踏平射濯做了多大的努力,对我又意味着什么?尔等蠢货哪里知道,如若此番寒汗落入射濯部那只狼崽手中,先不论寒汗的身家性命,只为了雪耻,蒙坦部只怕这次真的要被射濯给灭了去。"
"这也是在射濯部突现援兵之际,我不遗余力地突入敌营的用意,哪怕此战即便无胜,只要有寒汗穆青在,我们蒙坦迟早有东山再起之日,可如今却被尔等引到这么个女子的帐下。坏我大事,其罪当诛,只不过即便诛杀你们全家上下一百回性命,怕是也抵不上挽回眼下的局面。如今大敌当前,我且不同尔等计较,尔等即刻去为自己的作为恕罪,此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此番空手而归,眼下那人便是尔等下场。"
余下的三名属下闻言,连滚带爬地退出帐外。
帐内安静下来,蒙雷金戳神色斐然地来到我的面前,抬起我的下颚。
"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心中悲叹,这造化弄人的苍天什么时候才能住手?若非他误打误撞地闯进来,此刻我应该也已逃出去三四里了吧!只是耽误了一刻,眼下却要遭这个雌雄莫辨的物种抬着下巴对着眼神地质问,实在是罪孽啊罪孽。
逼视得紧了,恐遭他毒手,我赶紧找词应对,当然即便是真话出口时也得变形。
"小奴名唤嫣儿,在这里是药师学徒。"
"哦?药师学徒也配住进如此级别的营帐?看来这些年射濯部羊脂颇丰哪!"蒙雷金戳不可置信地巡视着帐内金碧辉煌的一干物什,背对着我旋又出声。
"怎么办呢?"
"本来你若是还有一丝利用价值,我倒还想豢养你两日,却不想你在这的位置如此低微,却又听到了刚刚我们商谈的重要事宜,这世间怕是留你不得。"
话音刚落,他修长冰凉的手指已扣住我的手腕,指尖微动,便犹如锥子锥进血管,痛不可抑,泪花连成线似的从如玉的面颊上滚落。
我真的要死了么?现在还不可以!我冲自己拼命地摇摇头,正思忖着要不要把嫣妃的身份抬出来,或许还有一丝转圜余地,却发现脉门上已泄了力道。
蒙雷金戳目含一丝狡黠,狐疑地望着我,此刻他的面容像极了寒汗,连气韵也同样散发着阴险。
"你叫嫣儿?哼,差点又被死妮子蒙混过去,听细作的线报,那个狼崽子似乎对新纳的中原来的大妃,被称作嫣妃的宠爱有加,莫非就是你?!哈哈哈哈,天助我也,有了你我手上又多了一分筹码,这射濯迟早也是我蒙雷的天下。"
笑足两刻,盛怒的阴云再次在眉宇间弥漫开来。
"狼崽小儿,你父汗当年屠我父王霸我娘亲,害得我与娘亲骨肉生生分离数十载。如今你的爱妃也落入我掌,我必定替你多加宠幸,还他这些年来对我蒙坦部的眷顾。"
我望着面前翻脸比翻书还快,阴寒无比的男人,心下大惧。糟了,落入竖子之手,恐怕往后的日子必是求生不得,求死不成的吧!
外帐来人,还是刚刚被他委以搭救穆青的三名兵士,灰头土脸地宛若丧家之犬。
"回禀蒙雷金戳,我们去到寒汗穆青的营帐的时候,帐内空无一人,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