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面色凝重地点点头,第一次发觉,他望向禁衣的目光,卸去了全部戒备。我当下思忖,或许,他们俩的相处远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糟。
狼王随后转身。
"佟佟佳药师,你随我在营地内四处看看。"
"是,大王。"
说完,狼王火急火燎地踏出帐外。佟佟佳紧随其后,而我,自然是尾随在她的身后。
及至帐外,眼前的一切远远不是"触目惊心"四个字能概括的。两旁的道路上,随处可见面如死灰的族人在狂吐不止,亦或被疼痛折磨得脱了形的兵士,扭曲着身子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斑驳在草地上的弦血,将新绿染成绛红一片,空气中都浮动着肃杀的血腥气。
若只一人在你面前遭受不幸,心底涌现的情绪可能是悲伤。而当为数众多的人,在你面前集体懵难,巨大的恐惧便会排山倒海地向你倾轧过来。此刻的我便是如此。
惊魂未定间,禁衣已策马而至。
"有发现。"
"刚刚我巡查射濯外围,在临近部族取水的几条河道支流均发现了这种类似蚂蟥的小虫,悬浮在水面上的数量之众,令人咂舌,且水体的颜色已被浊染成暗红。我思量此事必定与那斯塔达蒙脱不了干系。"
"斯塔达蒙?只不过她上回助蒙雷逃窜后,狼王已命人将其锁入囚窖内,四周也加强了戒备,怎么可能?"禁衣的推论似乎很难令佟佟佳信服。
"药师似乎遗漏了一点,那斯塔达蒙亦非一般的女子,她最擅长的便是巫蛊之术,她若有心驱使那些蛊虫做一些事,自己并不用亲自到场。"禁衣忍不住提点到。
"那就不难解释,为何午膳之后,我们安然无事,而那些兵士则出现了中毒的迹象。原因看来都在这水里,毕竟,我们用的是嫣儿从寒山上采集回来的雪水,而他们饮用的却是周边的河水。"狼王似乎摸清了事情的一些来龙去脉。
"即刻传令下去,这件事在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再饮用周边的河水。"
听着他们这番讨论,让我似乎隐约记起了什么。
"收押她之时,佟儿你可曾注意到她那只蛊缸?"
"坏了。"佟佟佳失色。
"我们快去囚窖。"
话音未落,狼王便率众向囚窖走去。
我步子刚迈开,忽觉身子一阵冷颤,鼻息顷刻微诨,额上密密地沁出一层又一层的浮汗,很快便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整个人随之像被抽尽气力般瘫软下来。当即心下了然,怕是那蛊毒又要发作了。
"你怎么样?"禁衣忙一把将我扶住,眼底流露着满满地关切与不安。
"扶我过去。"我交握住他的手指,用力紧了紧,好让他安心。
暗无天日的囚窖内,明灭的烛火仿佛都透着阴森的味道。四条蟒口粗细的铁链将斯塔达蒙的四肢牢牢地固定在泛着锈绿的挂钩上,听到脚步声,她抬了抬头,茫然的目光从杂草般蓬散的乱发中斜睨出来,最初带有几分诧异,紧接着便被犀利即刻取代。
"啪"的一声,佟佟佳掌中的鞭子飞快地甩落她肩头,xiè_yī上顷刻便绽放出一抹妖异的红。
"说,你都做了些什么?"
斯塔达蒙垂下头,像是完全不吃痛地笑道。
"我做了什么,你们不是都看到了么?"
沉寂的空气中浮动着一丝凛冽的寒意,氧浓度似乎在瞬间便缩减了一半。
"狼王,嫣儿她看上去很辛苦,怕是支持不住了。当务之急,赶紧替她解蛊。"禁衣有些着急地扶我上前一步提醒到。
狼王倏地一下子拔出身侧的佩剑,挥剑斩向绑缚在斯塔达蒙身上的铁链。铁链应声而断,他却剑势未收,直指于她咽喉前半寸处方才停住。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命令到。
"救她。"
斯塔达蒙漫不经心的笑意依旧噙在嘴角,两指夹住剑刃从面前轻轻移开,就手又捋了捋遮挡视线的乱发。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在意这条贱命么?"
斯塔达蒙优雅地高昂起头,瞪视狼王数秒,蔑笑阵阵。而后眸中精光一敛,复又归于云淡风轻。
"声名显赫射濯部族的狼王如何就不明白?其实我跟你是一类的人,你为的是心爱的女人,而我同样也是为了深爱的男人。"
"你如何才肯救她?"
狼王一脸阴鸷地瞪视着她,仿若要用目光生生在她脸上灼出几个窟窿来。
"很简单,你求我啊?!不过我有言在先,即便你求我,这里的她和你外面的子民之间,你也只得选择救一方。"
佟佟佳闻言,意欲给她再来上一鞭子,不料手举到半空,却被狼王牢牢制住。
"大王,切不可听信这妖女的胡言乱语……。"
"让她说下去。"
斯塔达蒙将一脸冷酷而又略带嘲讽地笑意留给佟佟佳,接着说。
"你不是很爱你的这位嫣妃么?我倒要看看你究竟会不会为了这个女人,放弃你的子民和身为王者引以为傲的尊贵?"
狼王闻言,后背骤然紧收。眼底的烈焰将面色灼成赤红一片,颈脖处的青筋遒劲暴起,紧握的双拳下,似乎隐约可以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怒而不发,好不容易隐忍下去,他重将目光投向禁衣怀中的我。
而此刻环绕在禁衣雄壮的肌肉群中的我,目光迷离,正埋头贪婪地嗅着他衣料下散发出来的温热而又熟悉的男性气息,身子也一寸一寸地跟着热起来。
狼王的眼中第一次将悲伤的情绪显露于色,哀叹一声,收回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