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时分,早春的风,略带痛意的拂过脸庞,依旧微寒。狼王体恤我这不受寒的身子,从七里街回程的路上坚持让我骑坐在他身后。上马坐定的在我不经意地抬眼间,却见黄昏的夕阳斜斜地打上他的侧脸,晕开一抹似有若无的忧郁之色。
‘怎么了?‘好奇心不受控地脱口而出。
他并未马上答我,而是不动声色地将紧随在身后的侍卫拉开去一段距离。
‘嫣儿,今日之事,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你干嘛无端向他讨了这匹马来?如若今夜在七里街的客栈投宿,逃脱之事势在必得,抑或……你已不想离开?‘
幽幽地一声叹息,我凑上前去,将脑袋随意地耸搭在他一侧的肩头。
‘嫣儿又何尝不想离开?只不过,殿下可曾想过?离开后的我们又能去哪里?黄子睿留我们在身边虽是用意不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还不至于伤我俩性命。如若我们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逃出去,隐匿于市井,这个熙熙攘攘的集镇上人这么多,又紧挨着与草原接壤的边界,我们岂非更易落入那帮豺狼虎豹之手?更何况无数的射濯族人还等着你回去拯救,这种情势下,大王难不成只甘于明哲保身?‘
‘你的意思?‘狼王头微侧,与我浅浅地交换着呼吸。
‘不如将计就计地在这个黄子睿身边安顿下来,再在他的庇护下。看看能否趋利避害地借用他的势力挑起与草原那帮匪族的事端。他既是王爷,皇亲国戚、政客党羽想必总不在少数吧?!‘我将想到的一股脑儿地和盘托出。
‘嫣儿……。‘他语气颇为无奈地轻唤了我一声。
良久,才接着往下说。
‘我不想将你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事到如今,我们都已身不由己。‘我铮铮地回答到。
话刚说到这里。便有一名随驾在黄子睿身边的近侍,掉头折转,直奔我们而来。
‘王爷有命,劳烦二位随在下借前一步说话。‘
那侍卫禀明来意后复又掉头,意思是催我们策马扬鞭紧随其后。
颠簸了近一盏茶的功夫,身下黄毛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抬眼向前寻去,黄子睿正停马在一处山地与平原交接的丘陵处,夕阳在他周边拢成一簇很奇怪的幻像,栗色良驹只要向前半步,便会连同他的主人一同置身在那面向阳的光晕中。退后半步。旋即又会隐没在倒春寒的阴霾中。此刻的这一人一马反复地穿插其间。
侍卫在他身后通禀了一声后,便识趣地为我们退离出一段安全的谈话距离。
‘朗朗、嫣儿,你们来啦?‘黄子睿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倨在马上姿态优雅地冲我们颔首致意。(请原谅为了不暴露狼王和我的真实身份,黄子睿面前我很抱歉地借用了我那个时代钢琴大师的名字,祈祷他在三百年后别告我侵权才好。)
狼王笑笑,催马并肩。
而那之后黄子睿却不再出声,始终目光深邃地凝视远方,似乎将命人请我们前来一事,一扭头忘了个干净。
我平生最痛恨的事便是陪别人意淫,从前现代人会这样,不想古代人竟也有这样的,着实崩溃得紧。仔细思量片刻。方有了法子,既是这样,倒不若给他来个打草惊蛇,一探虚实。
于是放眼一派连绵不断、顶部浑圆的山丘,轻吟出声。
南登碣石馆,遥望黄金台。
丘陵尽乔木,昭王安在哉。
霸图今已矣,驱马复归来。
听闻我吟诵的内容,狼王背上一紧,尚未来得及提点我注意砌辞,黄子睿已然微笑地朝我看了过来。
‘嫣儿姑娘果然好才情,竟一语道破本王此刻的所思所想。‘
の。。。这什么状况?我说了什么?无论怎么看,他亦不像有归隐之意的那一类哎!我讪讪地想,好在他没有把谜底保留太久。
‘现下我们虽登的不是碣石馆,脚下却是实实在在的丘陵,而前面那片被常青及各类果树环抱于怀的本王府邸,相较于燕昭王的黄金台,却也不输分毫。姑娘只一语差矣,霸业未图,本王却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抬起马鞭,指向前面一处我们可以轻易俯览得到的府邸。
顺着马鞭所指的方向,只耽了一眼,便足以令人瞠目咋舌。松影之阴,琉璃一片,坐北朝南的五进院落结构严谨错落有致,曲回蜿蜒在院落中的湖泊、阶前栽满奇花异草的大片的花圃、穿梭萦绕在假山与果林间叫不不来的鸟群……,无不彰显着主人独一无二的卓然尊贵。这一眼让我总算明白,他身边为何总是围绕着一群阿谀奉承、讨好献媚的小人了。
‘一会我领你们兄妹过去四处转转。天色近墨,鞍马劳顿,若蒙二位不弃,今日便请在本王府邸用完夕食后再过别院,如何?‘黄子睿满怀期待地看向我们。
面对黄子睿的盛情邀约,狼王和我正待应承下来。突然,一声尖锐的哨音划破长空临空传来,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空气中隐约浮动着危险的讯息。放眼四下里张望,却又未见异常,身后的那帮侍卫们闻声已赶上前来,纷纷拔剑,兵器出鞘之音宛若龙吟。
尖锐的哨音,一声更胜似一声地不断传来。栗毛打着响鼻痛苦而又烦躁地踱起了方步,黄子睿大惊下提住缰绳,想要迫使其安静下来,栗毛却一改先前降服于他的温顺脾性,前肢下沉地狠狠地在地上刨了两下,仰空长嘶一声,继而奋力撞开企图拦截的侍卫马群,载着黄子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