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将揉成一团的手帕放在一边,双手合十,为心中的珍宝祈求平安。如此,她才能教这颗心留有喘息的余地。
然而这些都是后话了,仍被蒙在鼓里的冯诞还是毫不知情。现在细细想来,他依旧觉得常氏说谎了,她有些闪烁的眼神分明在掩饰些什么。
带火的箭簌簌射向山寨,如火流星划破夜空,释放出万千光华,所到之处万物化为灰烬。风来的正是时候,让烈焰更加有恃无恐,如同印染布匹似的,这座墨绿色的山谷顿时被染了个鲜红。
夜风过耳,将他的黑发抛向后面,眼下大敌当前,他顾不上与这个女人斗法。拉紧缰绳,快马加鞭,奔突向危险更深处。
大火逼至寨外,寨中的残兵游勇顿时心急如焚,只怕下一刻就要引火烧身。一不做二不休,就将藏污纳垢的最终付之一炬。
“这婆娘居然不是皇后娘娘,害的老子空欢喜一场!既然活着的时候无法享用,那你先到下面等着你老子!”
那名图谋不轨的匪徒气急败坏地捧起一坛酒,举起喝个痛快后,绕着房间浇了一圈。见坛中一滴酒水不剩,便直接将酒坛扔在地上摔个粉身碎骨。
“美人,咱们在下面再见!”
匪徒用火把一燎,房间外顿时燃起熊熊大火。他满意地看着杰作,趁乱拔腿就跑。
外面的火焰让屋内的温度不断上升,很快里面就像蒸笼一般,热气腾腾,浓烟密布。门在外面被锁上,冯润热得汗流浃背,疲软无力,双手推着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
她拍着木门。大声呼救。不一会儿,火势蔓延,连里面的木门也被烤得滚烫。从门缝中不断冒出的烈火把她团团围住。借着火光她猛地看见后方有一双眼睛正窥视者她。
冯润强作镇定地细视,发现在房间中心的木桌上摆放着一尊弥勒佛。眉开眼笑,亮眼弯弯,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事能让他烦忧。
大火。佛堂。铜像。
这一切的一切让她想起在静月庵的晚上,她也是这样将静慈锁在堂中,冷血无情地看着她被烈火吞噬。现在,她也尝到了这种绝望的滋味。
这就传说中的一报还一报吗?只是她不信命。她掏出怀中的手帕捂住口鼻,仍继续等待着一线生机。不知等了多久。她被浓烟熏得激烈地呼吸,嗓子开裂,身子的力气也全部被抽空。
“妙莲,你在里面吗?”
清泉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对于冯润来说如久旱逢甘霖。她强撑起精神,想呼唤高怀觞的名字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好,拼劲全力敲了敲门。
“该死,门被锁了……咳咳咳咳……”
一声咒骂声响起后。高怀觞猛烈的咳嗽起来。虽是大夫,却最怕吃药,最怕痛,今日不知哪来的勇气,他豁出去了。使劲撞起门,咔嚓一声,他感觉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大概是太过心急,他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继续撞着大门。
突然,铜锁终于被撞坏,生门已开。在漫天的火海中走出一个身影,将奄奄一息的冯润从屋内横抱出来。
每走一步,高怀觞的手脚都因疼痛而发抖,俊美无匹的脸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烫伤,若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沾上了春天刚长出来的嫩桃花。
刚远离那股热浪,四面八方涌来七名匪徒,将他们围到了中央。他们是屠大王仅存的心腹,遍寻不至他的踪迹,只见自家兄弟同室操戈,暴怒之下竟亲手血刃同袍。一路杀来,早已红了眼睛。其中一人举起短刀就向高怀觞二人砍来。
高怀觞一不会武功,二又受了伤,再加上怀中抱着冯润,根本无法闪躲。绝望之际,只得死死护住冯润,硬扛了他一刀。
“你的大王在我手上,你再敢动一下,我现在就劈了他烧柴火!”常翩翩、谢斐然挟持着屠大王从远处走了过来。眼睁睁看着两人受了伤,他们也有些急了。谢斐然想要出手制敌,却忌惮自己还来不及出手,高怀觞就已命丧他手。常翩翩则直接握着手中的刀,在呆若木鸡的屠大王脖子上划了一刀,直接飙出一道血柱。
“臭小子!你居然敢伤我们大王!”
那人尖着嗓子骂道,也将短刀架在了高怀觞的脖子上。身后的其他六个匪徒纷纷转移了目标,将手中的兵器朝向常翩翩。
高怀觞担忧地望着他们二人,两臂瑟瑟发抖,怀中的冯润摇摇欲坠。他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常翩翩不仅不怕,反而挟着屠大王上前一步,冷声道:“许你砍我兄弟,就不许我伤你大王?做惯了土匪就以为全天的人都要对你们俯首称臣吗?我偏不信这个邪!”
谢斐然也帮腔道:“我现在就跟砍西瓜似的把他的头劈成两半,绿皮红壤,鲜美多汁,先说好你要哪一半儿?”说着,伸出手掌在屠大王的头上比划着。
七人面面相觑,陷入了沉默。谢斐然的右手已经默默搭上了腰际的宝剑,只要他们一有异动,宝剑出鞘,他就教他们血债血偿。
心里挣扎了片刻,那人急切地问道:“好!咱俩说一二三一起放人!”
“轮不到你说条件!你们退到院子外面去,我再放人!还有不许拿刀架在我朋友脖子上!”常翩翩立刻否决,说着手中的刀又开始跃跃欲试。
那人急了,骂道:“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凭什么咱俩手中都有筹码,我就翩得听你的?”
常翩翩也有些词穷,正不知如何接话,谢斐然抢先一步道:“怕他做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