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亥时,万分小心。”
冯润用指尖摩挲这小红马印记,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这小红马的印记是冯家的祖传之物,当今世上她只见过三枚,一个与已驾崩的太皇太后冯淑仪一起入土为安,一个与洛州刺史冯熙镇守洛阳,还有一个随冯熙的孙子扶风远走天涯。这回是准确无误的了,上次桌上蘸水写着的“危险”二字定是扶风在暗示她。这次他生怕冯润信不过他,就印上了两人的专属暗号。
这张纸是如此的纤薄,迎着明晃晃的日光,看起来近乎透明,握在手里却是如此教人踏实。一人独自来到荒无人烟的边疆,终日惶惶不安,犹如上了岸的鱼,在日光的烧灼下无力地扇动着鱼尾。虽然随行的有冯清、常笑书、谢斐然、玉菟等人,但是无一人是她真正信任的朋友,她甚至无法判断他们对自己是敌是友。特别是冯清,她真是又爱又恨。若是抛开情敌的身份,她或许能和冯润成为朋友,可是这世上的人谁能真正抛开束缚自己的身份呢?
幸好有扶风。在这种困境下,还有他在某个方向凝视着她。感受到那种目光,手脚也渐渐温暖了起来。她抬首,对着空气绽开灿烂一笑。
正当此时,有人推门而入,冯润下意识的认为进来的人是玉菟,手忙脚乱地将纸条捏成一团,藏进袖中。装作气定神闲地转身,映入眼帘的是冯清担忧的脸。
“妙莲你得罪了什么人了!”
还没等冯润反应过来,冯清劈头盖脸就一句,冯润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你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你知道吗?”冯清小心谨慎地合上窗户,将冯润按在凳子上,从怀中掏出纸条给冯润看。“我也不知道是谁给我的,我觉得有必要给你看看。”
扶风在得知红胡子要暗杀冯润的时候,便在大厅中等待着冯润到来。他见到冯润与冯清举止亲密。就把冯清当做了冯润的亲信。他本来想亲自动手除掉那个杀手,但是他能保护冯润一时。却无法保护她一世,与其这般,不如通过这件事引起冯清的警觉,让冯清来替他保护冯润。万般思量后,扶风给冯清送了一封信笺,将冯润有危险的事情告诉了冯清。
冯润一看到冯清手中的纸条,心里也有了数。轻咬着下嘴唇。满脸愁云道:“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得罪了谁。我只是站在原地,就有一大堆豺狼虎豹来找我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今夜该怎么办”冯清皱着眉问道。
冯润叹了口气,道:“我一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制敌,我只能将此事告诉常笑书或者谢斐然,劳烦他们今夜跑一趟了。”
“何必求他们!”冯清微微调了下眉毛,张狂叛逆之色尽在眼角眉梢,“今夜就让我来替你会会那个刺客!”
“这怎么行!”冯润瞪大双眼。“太危险了,我绝对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万一……”
“你瞧不起我!”奈何眼前这个少女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冯清一拍桌子,“我的拳脚功夫毫不逊色给那些臭男人,我自十四岁以来就从未尝过败绩。一个小毛贼不足挂齿。今夜我助你一臂之力,抓个活的!”
“可是……”
冯清急不可耐地打断她,站起身来,道:“走,先去喂饱肚子!其他的事,今晚再说。有我在,谁都无法动你一根寒毛。”
两人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下楼用膳,依然说说笑笑,常笑书看在眼里,分外刺眼。他坐在一旁,擦拭着手中的宝剑,银光锃亮,在剑刃上映出海一般变幻莫测的眼睛。
一轮红日悬在枯枝上,撒下血色光华。他举起剑,与光线齐平,寒光乍现。冯清喜笑颜开的脸就在前方,湮没在漫天晚霞里,视觉的偏差使她看起来像是被刀逼在脖子上。常笑书猛地将宝剑回鞘,清脆的一声。
一道银光向冯清的脖子划过。冯清察觉到他的敌意,冷漠地回了一眼。真不知道像常翩翩这么有趣的人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哥哥。她装作看不见,继续和冯润说笑起来。
玩闹到很晚,冯润与冯清告别,回到房间,各自睡下了。玉菟像往常一样去算账、点货之后才回房。今夜是她叫斛律斜动手的日子,她必须要洗脱嫌疑,可是若她恰巧不在会不会太过巧合了?
心绪如麻绳拧在一起打了个死结,她有些呼吸困难,这次若再不成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想着想着,手下的活计又错了。不知道对了多少遍账,才总算对了。回到房间后,她多么希望第一眼就能看见冯润的尸体。
推开门,冯润已经睡下了。听见动静,床上的人不由自主地翻了个身。玉菟心里黯然叹了口气,洗漱净面后,蹑手蹑脚地睡到了榻上的内侧。冯润始终背对着她,呼吸平稳,睡得香甜。
好好享受你最后的美梦吧……玉菟望着她的背影,静静的笑了,黑夜中任由残酷的笑容肆意绽放。
渐渐夜色深了,亥时将近,走廊上的脚步声也从稀稀落落到寥寥可数,这个世界像失去了声音似的。玉菟却更加焦躁起来,难道她白信任那个红胡子了?他请的人怎么还不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骤然从床下钻出个人,拔出银光闪闪的弯刀,高高举起,冲着冯润娇嫩的脖子上砍去。
玉菟听到声音,直接从倦怠中苏醒过来。这下她可算是如愿以偿,高枕无忧了。还没来得及让笑容占领唇角,冯润不知从哪儿拔出长剑,直接将这一击杀招化为无形。黑衣人没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