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关阿瑜的事,这是我和冯诞两个人的恩怨。”冯润低声安慰她,掏出锦帕拭去她的泪珠,害怕擦破她娇嫩的脸,只是轻轻印了印。
“不管怎么样,思政和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绝不会让你们两个人任何一方受到伤害。”彭城公主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泪水被逼回了眼眶,故作坚强道,“我知道阿润从没伤害过思政,全部都怪思政他自己,下一次他要再伤害阿润,我一定会挡在阿润的前面。”
“阿瑜,你不必为了我……”于冯润而言,彭城公主所认定的朋友是那个真正的冯润,而不是自己这个冒名顶替的假货。
彭城公主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冯润的话,道:“你不仅是我的朋友,更是王兄的挚爱啊。下一次若他想杀了阿润,我就是杀了他!”
双目通红,咬牙切齿,认真的有些可怕了,连声音都在颤抖,仿佛真手握着一把尖刀。
“你和我大哥是不是吵架了?”
冯润突然一句话,彭城公主的眼泪顿时又涌上眼眶。她忙挪开视线,道:“不……不是我们吵架了,是因为我一看到阿润就想到了我自己,我们真是太可怜了。今天,我遇到了乐安公主。”
冯润沉吟片刻,思虑着是不是上次自己的一番话激化了彭城公主与乐安公主的关系。
“她欺负你了?”
彭城公主摇了摇头,泪珠如雨簌簌而落:“当时思政也在场,所以她比我更伤心,她一气之下将自己锁在了家里,不肯见外人。她和我们一样,都是天底下的可怜人。”
冯润猜的没错,彭城公主表面上是在关心她,实际上不过是在可怜她自己。今日的甜言蜜语也不过是顾左右而言它的托词而已。
突然,她绝望地抓住冯润的手腕,颤声道:“阿润。你告诉我,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冯润不知道答案,自然也没有回答。她静静将彭城公主揽进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哄着她,心里却想着原来在彭城公主的心目中她居然是这么的可怜。
彭城公主向她倒完苦水后,便打道回府,离开了洛阳。自始至终,冯润都没有表达对他们三人的关系的看法,她知道那是一个可怕的泥沼,不深陷其中已算大幸。稍微靠近一点也会溅的一身泥点子。
北魏国主册立皇后。大赦天下。普天同庆。洛阳街头取消宵禁,三天三夜歌舞不停,入夜时分,仍有欢笑声聒耳。冯润本来就睡不着。干脆在桌前秉烛读书,奈何这欢声笑语如细细的针,在她的心头反复地刺,她一个字也读不进去。回眸,望向荻月的方向,她似乎早就入睡了。
心烦意乱地合上书,径直走上到烛火边,直接用手掌心盖灭了燃烧的烛火,强烈的烧灼痛感顺着手蜿蜒而上。冯润倒抽一口凉气,一边生着闷气,一边用锦被蒙着头睡下了。
夜色未央,街头歌舞意兴阑珊,垂柳溪水处停着一艘艘画舫。里面飘出一阵阵欢笑声,惊起了枝头卧着的水鸟,鸟飞树移,下了一场桃花雨,将碧水染成粉红色。
一骑白马哒哒远行,如风一般疾驰而去,直奔城门的方向。画舫上的烟花女子摇着手帕向马上的常笑书调笑,他看也不看一眼,一夹马肚子,白马腾空而起,消失在黑洞洞的城门口。
他这次出行除了一行字条什么也没留下,手脚轻悄悄如夜半的一场雨,不留痕迹,却不曾料到有一双眼睛始终如影随形。
万条垂柳织出一张细密的网,从网中走出另一匹马,黄褐色的皮肤,颧骨微凹,猫头鹰般的双眼在黑夜中散发着渗人的寒光。来人是上次在柔然受了常笑书一剑的斛律斜,他乡遇旧仇比他乡遇故知更令他欣喜。
“玉菟公主,果然不出你所料,他已经落入我们的网中。”男人咧嘴一笑。
藏身在柳树的阴影中的少女正是玉菟,她轻笑着,明眸皓齿映着月光微微发亮:“贺兰破岳是北魏皇帝的心腹,那贺兰破岳的朋友势必也是他们的盟友。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暗中观察常笑书,他绝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跟着他,我们将坐收渔翁之利。洛阳这边有我,你还不快追?”
“不急不急,他已是我的囊中之物,若我追的太紧,会把他发现的。一个好猎人必须比野兽更有耐心。”斛律斜眯起双眼。
转眼,常笑书已经离开洛阳一个月,冯润问窈娘他所为何事,窈娘却一脸懵懂地摆摆头。冯润想,能让常笑书连夜奔突,一月不归的人,大约只有他一人了吧。可是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竟然连窈娘和她都不知情。
三年之约即将到了,冯润有些迫不及待,洛阳她已一刻也呆不下去。特别是冯清走了以后。尽管已从冯清的口中套出她并不喜欢拓跋宏这一点,但是冯润依旧视她为心头大患。这份敌意不仅是出于冯熙、冯诞的偏向,更出于冯清对她的态度。
既然不是朋友,她不得不多加防备。
按照惯例,今日是每月中出门采购的日子,青衣沽酒中的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冯润被晾在一边,多多少少有些尴尬,便想帮常翩翩一起出门采购。常翩翩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了:“反正我和玉菟两个人也忙不过来,多一个人也快些。”
两人正兴高采烈地携手出门,却被窈娘拦在了门口。窈娘隔开二人,道:“妙莲妹妹,请稍等,我还有别的事情劳烦你。若妙莲妹妹能抽空去一趟前街的莲台寺,帮青衣沽酒求一支签来,那